如果僅僅以裴秋蕓的記憶來看,她實在是個單純的人,一個單純到有些天真過度的,單純到闞青桐也不知道應該如何評價的人。
硬要說的話,大概就是單蠢的系統,創造了一個合乎喜好的主角
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的中年男子聽到妻子的呼喚,自然也發現了樓梯口的闞青桐,他將視線從報紙中抽離,看了闞青桐一眼,嚴肅刻板的臉似乎松懈了一點點,甚至還有一絲絲極為難得的笑意,然后,他還點了點頭,便接著看報紙了。
這就是裴秋蕓的公公,怎么看,都覺得這對公公婆婆都似乎對她這個兒媳婦好到了極致,婆婆當親生女兒一樣疼愛,公公也會超乎尋常地給予目光。
哦,除了兒子被教育得有點像個小牲口之外,似乎就沒有什么不好的了。
當然,闞青桐很快就被打臉了,因為一般兒子是小牲口的話,老子也不會是人。
當她走到那個理應屬于“少夫人”的位置,也就是她丈夫向宏光的對面那個位置的時候,一直用手機在商談著什么的男人,終于紆尊降貴一般地抬頭看了她一眼,然后看著她坐下的位置,像是被冒犯到了一樣,皺緊了眉頭,似乎極力克制和忍耐,才沒有出口傷人,只是冷冰冰地命令道“你坐到旁邊去。”
向鷹展在他旁邊偷笑了起來,看向闞青桐的眼睛里滿是惡意,他的眼神不像在看自己的親媽,倒像是看想要搶他媽的丈夫的小三。他親媽被當著全家的面羞辱,他卻好像出了惡氣一樣,十分嘚瑟。
而說話的這個男人,就是原身的丈夫向宏光,也是她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玩伴。結婚六年多,這對夫妻同房的次數用手指頭都能數得過來,還有著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長達五年的空窗期。
和裴秋蕓的記憶里一樣,這個男人的確有傲氣的資本,含著金湯勺出生,商業天賦點亮,身材高大卻不顯壯碩,五官俊美,還有藝術細胞,除了性情比較冷漠以外,就沒有其他缺點了。
說到向宏光那俊美的五官,最令人拍案叫絕的是他的面部輪廓。他的面部輪廓棱角分明,分明到了什么程度呢
就宛如刀削面師父轉行當雕刻家之后的苦心孤詣之作。
哦,不知道是不是為了凹人設,顯示他面部輪廓菲與倫比的深邃,他非得用把一面單面眼鏡卡在眼前,雖然現在是享用晚餐的時刻。
闞青桐大抵是沒見過什么世面的,只一個照面,就被這位男主角的鬼斧神工所驚呆,一直杵在原地沒有動。
由于她對丈夫的指令表示出了無動于衷的模樣,餐桌上的動靜一下子消失了,氣氛一時變得有些尷尬。
向宏光不滿地抿了抿唇,看闞青桐的眼神冷冰冰的,還含著刀子,這眼中的刀就好像是一位好端端的刀削面師父,非得學人家玩小李探花玩什么飛刀
殺傷力不大,喜劇效果卻拉滿了。
嘶闞青桐很用力地吸了一口氣,隱藏在桌面下的手握成了拳頭,她,真的,已經,很久,沒有,在表演的時候被逗笑到差點破功了。
憋笑真的很很辛苦。這種自詡氣騰騰的眼神,落在闞青桐的眼里,就像是籠子里張牙舞爪的野貓,純逗樂的,畢竟這位向先生一生所見的人,指不定還沒有死在她手里頭的多。
率先打破尷尬的是向母,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地打圓場“小蕓你別介意,阿光他就是不會說話,他的意思是這張椅子腳有點高低不平,怕你坐得不舒服呢,你快坐另一張好的椅子吧。”
闞青桐像是相信了這種把人當傻子的理由一樣,笑著坐在了另一個位子上,我是傻子,她好笑地在心底里默念著,我是傻子,但是剛剛那把椅子明明穩穩當當的,真是委屈它背黑鍋了。
沖突好像得到了完美的解決,但是闞青桐的好大兒向鷹展看她樂在其中就十分不爽了,大聲地說“才不是椅子腳高低不平呢,那是我甕叔叔的位置,不許你坐”
場面已經不是尷尬兩個字可以形容得了的了,簡直是落針可聞。
向母的臉色白了白,有些擔憂地看著闞青桐,馬上就安慰道“童言無忌童言無忌,這孩子可能是因為小甕前兩天給他送了模型飛機,這會兒正心心念念的唉,他平日里都不知道看些什么動畫片,都學壞了,看我不打電話投訴他們”
闞青桐默念自己是傻子,然后傻子就接受了這個解釋“嗯,我知道的,小虎是我的孩子,我當然不介意。”才怪
向父皺著眉看了自己的乖外孫一眼,又沖自己的好兒子“咳咳咳”了幾聲,似乎是在示意自己的兒子管好他的兒子。
但是向宏光壓根沒有生氣,反而是有些欣慰地摸了摸向鷹展的頭,難得溫柔地說“好了,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