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間傳聞國公夫人倒不信,但顧止心狠手辣卻是事實。而如今從獨女口中聽到這個名號,國公夫人心口一緊,就怕周樂音與顧止扯上了關系。
“傷我的那人嘴里喊出來的。”周樂音說道。
剛才國公夫人已經從周樂音嘴中了解了事情所有經過,又聽周樂音這么一提,瞬間明白了一切,
是顧止救了周樂音。
顧止竟然牽扯進來了國公夫人眉頭蹙起。
顧止做事狠辣,從不會在無用的事情上費功夫,此事他竟然插手了,那必定沒有明面上那么簡單。
原先沒有顧止扯進來,要處置一個人,定國公府還是有那個能力,可現在扯上了顧止,國公夫人突然有些猶豫了。
她眼皮子發顫,只覺得沒有好事發生。
沉吟片刻,國公夫人摸了摸周樂音的腦袋,“顧止是當朝首輔。但是這件事你別插手,回去后讓你爹去處理,等下我們就回家。”
一聽國公夫人這么說,周樂音破涕為笑,長睫上還掛著幾滴晶瑩剔透的淚。
周樂音想回家,在家不需要早起,也不需要念經,更不需要抄經。
她們這一趟來原先是準備住小半個月的,行李不少,等收拾完之后差不多就要吃午飯了。
可等一群人吃過午飯后,原先小小的雪漸漸變大,覆蓋了下山的道路,道路上甚至結了一層薄薄的冰,這時候下山顯然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
國公夫人只好把回家時間推遲,等雪停冰化再出發。
看著槐米把收拾好的被褥拿出來重新鋪在床上,周樂音精致的眉眼都覆上了惆悵。
她撲倒在剛鋪好的床上,臉埋在膨脹松軟的被褥里,深深嘆了口氣。
雪花伴隨大風呼呼飄落,禪房外冷得像冰窖一般,周樂音在禪房內窩了一下午,只有吃飯才出去轉一圈。
沒有別的事情需要做,她早早便躺在床上,一直到夜深,依舊沒能睡著。
她怕黑,夜里的蠟燭一直到入睡后才會滅,這會兒也一樣。
禪房內點著白燭,火光借風之勢張牙舞爪,下一刻要把她吞噬一般,周樂音只覺脖頸前冷颼颼的,似乎還橫著一把匕首。
她渾身一顫,扯了扯被褥,把自己,特別是脖子那處蓋得嚴嚴實實,雙眸呆呆地盯著屋頂,把這些莫名的思緒甩出腦外。
實在是不早了,周樂音雖然怕,卻也抵不過困意,很快她就睡著了,床榻上的女郎縮成一團,軟衾把人裹得嚴嚴實實,只余下順滑烏亮的長發在外,睡顏恬淡。
只是她臉上的平靜猝然消逝,眉頭緊蹙,藏在被褥下的手捂著心口,像承受著巨大的痛苦一般,良久臉上表情才慢慢放松。
明月如霜,高掛窗前。
月光透過窗灑入房內,顧止的下半臉藏于黑暗,而上半臉歸于月光,羽睫輕輕扇動,在眼下映出一抹陰影,像展翅欲飛的蝴蝶。
厚實的被褥下藏著修長勁瘦的身軀,呼吸突然變得急促,額上冒著汗,打濕了鬢發,雙頰泛紅。
顧止猛地從床上坐直,雙眼驀然睜開,眼底薄霧氤氳,細看之下還有幾分驚慌,不同于往日的陰沉,清雋的眉目蒙上了一層茫然。
骨節分明的雙手青筋凸起,緊抓著被褥,嘴中呢喃。
又夢到了嗎
面上迷茫不過片刻,轉瞬即逝,墨色深邃的眸子望向窗外,取而代之的是毀天滅地的瘋狂。
他口中不停地咀嚼著兩個字,聲音細小,湊近了才能聽見。
看他嘴型,他不斷重復的兩字分明就是,
音音。
作者有話要說排雷都在文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