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止記得昨晚的夢和早上在冊子上看到的東西,這會兒心情不虞,沒心思跟定國公吵,更不愿意和他吵,一直靜默著。
誰知他的沉默在旁人眼里像是害怕,倒讓對方吵得更兇了。
皇帝沒怎么見過這個場面,當下覺得頭痛欲裂,安撫了幾句無用之后,最后還是顧止站出來冷聲道了一句“誰再爭執不休就將誰舌頭割下來下酒。”
朝堂一時鴉雀無聲,無人敢再言語。畢竟他們知道,顧止還真能做出這么一件事來。
下了朝后,皇帝無奈地道“阿止,你跟朕來一趟。”
顧止上朝也是戴著面具的,知曉他的習慣,皇帝對顧止也很是縱容,不曾因為這件事強迫過他。
銀色面具遮住顧止的臉色,卻遮不住從周身透露出的戾氣,但在皇帝面前,顧止還算耐心。
皇帝天生體弱,性情也柔和,說起來不算是適合當一國之尊的人。
但奈何他眼光獨到,從乞丐堆里隨隨便便撿一個人也能替他掃平一切障礙,扶持他登上帝位。
顧止是他手中的一把刀,一把鋒利到殺人不見血的刀,一把聽話的刀。
“阿止,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定國公難道有什么不當的心思”皇帝圍著顧止繞了一圈,上下打量。
說完這段話,皇帝掩袖急促地咳著,要把五臟六腑都咳出來一般,蒼白的雙頰也咳紅了。
顧止應了一聲,冷著臉倒了杯水,又給他順了順氣,又說道“沒有。”
這種事其實不算新奇了,畢竟先前顧止也做過,但那些都是針對一些心術不正之人,定國公的衷心是有目共睹的,顧止為什么要這么做。
聽到他否認,皇帝心思跳躍,又移到了別處,緩過來后問“聽說定國公府小姐被你嚇得夠嗆”
顧止摩挲著拇指,神色晦暗,良久反問“皇上就這么好奇”
“聽聞定國公府小姐天生麗質,水靈秀氣,阿止竟一點也不憐香惜玉”皇帝打趣,目光卻緊緊望著顧止的反應。
顧止擰眉,“皇上若沒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兩人從位卑言輕互相扶持走到現在,對對方的性子早已熟悉。
知曉顧止的性子,皇帝也不計較,見他一如既往地厭惡這個話題,反倒還松了口氣。
顧止的反應一如往常,皇帝也不再打趣,斂了神情與顧止商議正事。
這廂好生地商量著國家大事,與之相對的就是定國公府。
定國公一回府,又是指著顧止大罵,他手頭功夫厲害,但耍嘴皮子斗不過顧止,只能下了朝在自家罵一罵顧止解氣。
定國公說的邊關話,周樂音聽得懵懂,但斷斷續續也能猜出定國公在吐槽顧止。
目瞪口呆聽完一切,末了還聽定國公在她耳邊絮叨“以后一定要離顧止這個人遠一點,這人手段太殘忍了。”
“找夫君什么的,千萬不要找他這種,簡直是瘋子”
“音音你記住了,下次看到他就跑遠一點。”
定國公叮囑完,仔細盯著周樂音,只想從她嘴中聽到認同的話。
周樂音隨口應著定國公,面上乖巧,可掩在面下的情緒卻離奇古怪。
她著實茫然。
見了顧止有許多次,也試探了許多回,她印象中的顧止和方才的顧止給她兩種感覺。
顧止的身上仿佛蒙上了一層霧,從外看是模糊不清,要走在里頭,才能揣摩清楚。
說不清是周樂音對傷害自己的人沒好感還是她漠視生命,她總想,要真正撥開那層云霧,再去評價顧止。
“音音你在想什么呢,剛才我說的聽見了嗎”定國公問。
“聽見了聽見了。”周樂音半晌抬眸,蹙眉應道。
定國公好敷衍得很,只以為周樂音把他的話聽進去了,此刻皺眉只是在氣惱顧止暴虐的行為,朝周樂音笑“音音別皺眉,容易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