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兄的確說過這樣的話。
表兄說,他們彼此都靜靜,他不逼迫她嫁給他,她也莫去尋那些亂七八糟的樂子,待兩個人冷靜之后,表兄再來尋她,確定兩人之間究竟是何關系。
表兄是君子之人,他的話她自然深信不疑,這段時間他不會登門提親,更不會給她施以壓力,要她妥協不得不嫁。
可是,陸滄藍怎會亂七八糟的樂子呢
陸滄藍是她精心打磨的一把利刃。
華氏子嗣不豐,人才自然凋零,外面看著熱鬧繁華,但里面的虧空已經慢慢顯現出來,若非如此,又怎會被裴妃一個未出生的皇嗣便搞得一蹶不振
現在的華氏,是祖父與父親在支撐,祖父年事已高,父親也是年逾五十,縱有通天之能,又能保華氏多少年呢
兄長能力平庸,兒女情長胸無大志,萬萬指望不得的,她得為華氏的未來未雨綢繆,為華氏培養一個后手,以面對即將到來的朝堂之上的風起云涌。
那個人,便是陸滄藍。
“陸滄藍才不是亂七八糟的樂子。”
華幼安輕輕一笑,側目看向與自己并肩而倚的英武男人,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他是我藏器于身的利劍。”
傅書新眉頭微動,心下明了。
他抬頭去瞧陸滄藍,男人此時懶懶靠在引枕上,哪怕身上帶了傷,但卻絲毫不曾影響他的英氣勃發,尤其是那一雙纏著厚厚紗布的手,更是無聲昭示著他存在的意義無堅不摧的利劍。
華幼安手中最為鋒利的一把刀。
“縣君是我的主人,縱然要我只身赴死,我也絕無怨言。”
陸滄藍的話說得恭敬,動作卻絲毫不恭敬,甚至可以稱得上粗野,絲毫不顧忌馬車上仍有傅書新在場,手一伸攥住了華幼安的手腕,稍稍用力,便將華幼安拉到自己面前,病弱嬌怯的少女近在咫尺間,他抬手覆上她的臉,勾唇笑了起來,“但是縣君,我為縣君出生入死,縣君總要給我一些甜頭吧”
傅書新眉頭微不可查蹙了一下。
他之前并未接觸過陸滄藍,只知道此人乃是華幼安的親衛,世家豢養的衛士么,多是視主人為神明的,可今日一見似乎并非如此,陸滄藍嘴上稱著主人,動作卻頗為無禮,甚至可以用蠻橫來形容,幾乎將華幼安視為自己的所有物,僭越之心被他赤裸裸寫在臉上。
這不是一個親衛該有的態度,更像是姘頭。
傅書新眸色微沉。
他看了看陸滄藍懷里的病弱少女,突然希望她把鉗制著她的男人推開。
不應該是這樣的。
世家最耀眼的明珠,當永遠高高在上慵懶雍容的,而非被一個低賤的奴隸攬在懷里。
傅書新面上淺笑無端淡了一分,眼睛一眨不眨盯著陸滄藍懷里的華幼安。
少女似乎對陸滄藍粗暴動作有些不悅,秀氣眉頭蹙了一下,垂眸看著扼住她下巴的男人的手。
“你弄疼我了。”
少女的聲音嬌嬌軟軟,陸滄藍索求的話被她完全無視,她十分心安理得指責著陸滄藍,仿佛陸滄藍的生死完全與她無關,她更關心此刻自己身體的不適。
傅書新眉頭微動。
眼前的這個少女,根本沒有心。
無論是對之前情根深種的蕭世子,還是此時即將為她奔赴疆場的陸滄藍,她不會因為自己利用了她們而心生愧疚不安。
永遠不會。
她只在乎自己的利益,自己有沒有不舒服。
至于別人,與她有什么關系呢
死的時候不要死在她面前就好了。
天生薄涼。
惡毒殘忍。
卻又對男人有著致命的吸引。
如嬌艷卻也脆弱的罌粟花,明明知道靠近她便是靠近危險,卻依舊讓人欲罷不能。
“弄疼縣君了”
陸滄藍聲音懶懶,極度惡劣,動作也越發不知收斂,他用指腹勾描著華幼安的下巴,一點一點靠近她的唇,近了,更近了,花瓣似的唇角柔軟嬌嫩,仿佛在向他招手,他眸色微深,動作不由得重了一下,然而下一刻,一只手突然拍在他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