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表兄只是表兄妹。
僅此而已。
再怎樣驚艷的神明,也抵不過恍然大悟的徹骨生寒。
華幼安合上書,讓汐月找來表兄給她畫的畫像。
那是表兄畫舫遲到后的補償,畫上的她嬌俏明艷,哪怕帶了些病弱之氣,也是西子捧心似的好看,可見作畫之人的用心與歡喜。
表兄的丹青,從來讓人無可指摘。
她愛極了這幅畫,從不舍得讓旁人看,就連兄長也不許,氣得兄長幾日不曾理她。
可作畫的人她都不要了,還要這副畫做什么
華幼安收回視線,“收起來吧。”
“表兄之前送我的東西整理好了嗎若是整理好了,便將這幅畫放在一起一同送回去。”
汐月愣了一下,“縣君果真不與世子爺好了”
華幼安笑了笑,并未回答汐月的話,只是問道“畫舫收拾得如何了”
“陸滄藍非風雅之人,不必以繁文縟節待之,叫人準備幾壇好酒,他會更喜歡。”
汐月自幼服侍華幼安,如何不懂華幼安的心思,她是一個愛也熱烈恨也激烈的人,當她避而不談時,便是那人連被她提起的資格都沒了。
縣君是真的放下了。
“是。”
汐月嘆了口氣,眼睛莫名發酸。
很快到了重陽節。
華氏與蕭氏世代聯姻,登高祭祖這種場合自然少不了家族間的互相往來,這一次,華幼安終于看到了蕭辭玄。
哪怕她不曾去刻意留意,那人也是鶴立雞群叫人移不開眼睛的,她往他那處瞧了一眼,像是察覺到她的視線,清貴威儀的男人側目回頭,清晨的日光徐徐落在他身上,煙霧輕攏似的淺金色縈繞著在他肩頭眉梢,他頷首示意,動作優雅而矜貴。
華幼安不得不承認,自己委實不曾眼瞎。
也只有這樣的臉,這樣的氣度,才值得她飛蛾撲火般執迷不悟。
感慨之后,華幼安收回視線。
顯赫的出身讓她甚少去察言觀色留意旁人對她的態度,素來不看人臉色的她,自然不曾看到在她與蕭辭玄視線相交的那一瞬,身后陸滄藍眸中的陰鷙嗜血。
那是餓極了的孤狼在聞到鮮血味道時才會有的鋒利危險。
華幼安一無所知。
登高祭祖最是累人,哪怕長輩們心疼華幼安身子弱,免了她許多禮節,晚上回到家時,她仍累得渾身發軟,草草洗漱之后便倒頭就睡。
次日日上三竿,她終于睡足歇夠,打著哈欠讓侍女們伺候梳洗。
游湖并非宮宴,打扮不必太隆重,她隨手指了件云錦廣袖裙,再選了幾支碧色珠釵,絲毫不擔心自己的遲到會不會讓陸滄藍氣得調走便走。
先動心的那人,是將自己的心臟拱手交出,喜怒哀樂再不由自己。
陸滄藍舍不得棄她而去。
當然,僅限于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