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幼安彎眼輕笑,溫溫柔柔的聲音卻直戳人心。
裴丹臨被噎得一窒,臉色陡然難看起來,“那便最好不過了。”
“我還有事,現行告辭。”
他斂袖起身,頭也不回走出房間。
“是婢子癡了。”
錦衣少年的身影自廊下消失,一直在屋里伺候的素月松了一口氣,手腳麻利給華幼安續上一杯新茶,眉眼之間少了這幾日愁容滿面,“婢子以為縣君在與世子爺鬧矛盾,這才不愿意回京畿,而今看來,縣君卻是為了世子爺方委屈自己留在真源縣。”
方才華幼安與陸滄藍裴丹臨說的那番話若不能叫她豁然開朗,那她才是辱沒了華幼安身邊一等貼身侍女的身份。
縣君心里只有世子爺。
世子爺是縣君的全部。
深愛世子爺如縣君,怎舍得叫世子爺為難
讓他在這種奪嫡的緊要關頭離開京畿來真源縣尋她
只可惜,縣君的一番癡情未必能落得一個好下場。
且不說世子爺能否在奪嫡之爭脫穎而出,單只說古往今來的天子宮妃能有幾個得以善終
九州天子又怎會守著一個女人過日子
更別提世家與皇權天然對立,此時世子爺身后是世家,自然為世家爭取利益,待他成了天子,便是削弱世家加強皇權,縣君出身平原華氏,到那時又能落得什么好
縣君與世子爺看似青梅竹馬一對璧人,實則卻是難成眷侶。
想到此處,素月抬頭看向華幼安。
少女笑瞇瞇捧著茶,像是想到了什么,她蒼白臉上浮現一抹極淡極淡的紅暈,典型的少女懷春心念情郎的模樣。
“為表兄便是為自己。”
提及自己的心上人,少女眸光輕閃,聲音越發溫柔,“世人皆會算計我,唯獨表兄不會。”
素月心頭一酸。
陷入愛河里的人總是盲目的,世子爺待縣君好歸好,可那種好并非愛情,而是責任使然,偏縣君喜歡的便是世子爺待她的好,兩人的關系像是一個死循環,誰也解不開誰。
當時縣君與裴丹臨要好時,她心中隱隱松了一口氣,想著縣君到底是聰慧女子,終于看清自己與表兄之間不得善終,這才為自己做了打算尋了裴丹臨。
裴丹臨出身河東裴氏,心思簡單,滿心滿眼皆是縣君,門當戶對,又是一往情深,縣君若嫁了裴丹臨,必能安穩富貴一生。
可惜,這種想法只是她的一廂情愿。
縣君心里只有世子爺,與裴丹臨的那段情,更像是小孩子的過家家,就如現在的縣君對待陸滄藍。
打發時間用來取樂罷了,半點真心也無。
素月無聲嘆息,不動聲色轉移話題,“這是自然,世子爺待縣君素來便是極好的,但縣君待世子爺也不差,明知幕后之人在真源設下圈套等著縣君自投羅網,縣君卻還是留在真源。”
“縣君下一步準備如何做縣君雖出身顯赫,但此地畢竟偏遠,非華家勢力所能深入,那人又以沛國朱家為遮掩,強龍不壓地頭蛇,只怕縣君未必能將他順利揪出。”
“強龍不壓地頭蛇那就找另外一條蛇。”
華幼安懶懶笑著,“一個小小的朱家,如何值得我親自下場”
素月眉頭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