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知府沉默了,圍觀眾人也沉默了,黑臉少年也沉默了。
蔡妻不安地看看眾人,又要鬧將起來。
李堇冷冷地丟出一句,“你若敢再出言不遜,你罵一句我就讓我家青葉打你兩巴掌。”
蔡妻僵住不敢動,不安地眼神直往屏風那邊瞟去。
順著蔡妻的目光,李堇也看向屏風后明顯躁動不安的身影。
案情發展到這里,本是鐵板釘釘的。
誰知羅知府又拍下驚堂木,休堂。
兩刻鐘后,第三次重新開始審案。
羅知府一上來就道“雖然從推論上看,蔡六根中毒與一品軒關系不大,但是這只是推論,并不算直接證據。”
“知府大人,蔡六根死了推論是吃了一品軒的古董羹中毒,本身不就是推論,這也不算直接證據,是吧”
羅知府愣了一瞬,沒想到李堇反應這么快,第一句就抓住他言語的漏洞。
“不錯,但是你一日不能證明自己清白,雖然本府不能定你的罪,但你仍是有嫌疑,一品軒也有。”
李堇聞言身子緊繃,心中怒火升騰,直視羅知府。
這一招不可謂不狠毒。
一品軒不能算有罪,但只要不能自證無罪,哪怕有嫌疑,也無法正常開業。
這是威脅,赤裸裸地威脅。
“那不知羅知府打算如何繼續審理此案是打算將這案子掛到知府大人您任期到了,考評的時候”
官員每三年一任期,任期到了根據考評,吏部會做出該官員下一任是留任還是升遷、貶黜的決定。
一個普通的中毒身亡案件,羅知府若是任它拖下去,一直拖到任期到了都不解決。
他這一任的考評,至少也要給個中下。
羅知府不可思議地看著李堇,按照他得到的消息,此女不過是養在季家的童養媳。
自小便長在山村里。
怎么會連仵作驗尸,官員考評都知道
更別說行事如此有條理,推斷如此有邏輯,抓他的痛腳一抓一個準。
哪里像一個山村出來的女子。
今日站在堂上侃侃而談的若是她的相公,解元季言安,那羅知府不奇怪。
可偏偏是一介婦孺,竟然,學識如此淵博
“此案,本官自然要繼續審問。”
羅知府端起手邊的茶盞,喝了口茶,穩了穩心神,才繼續問道。
“現如今,因為你一品軒是重大嫌疑人,所以你需要繼續舉證證明自己的清白。”
真是離譜。
“知府大人說錯了吧,我一品軒怎么就是重大嫌疑人了”
李堇反問,“一個人死亡,重大嫌疑人難道不是跟他有仇有怨有債務關系的人,哪怕昨日跟他一起來我店中吃飯的周德,嫌疑也比我們一品軒大吧”
“本府如何審案,需要向你一個婦人交代”
潭州城外。
兩輛自京城而來的馬車緩緩駛近。
車轅上,是兩個虎背熊腰的青年。
車廂里,坐著四個人。
兩個四十上下的中年掌柜,一個十幾歲的小廝。
最后一個,是個大肚便便的中年人,面白無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