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繩上染了血跡,殷紅的血正順著紅豆滴落,一滴一滴的落在袖口。
她想去擦掉,卻忘了自己滿手是血。
清嬪無措的盯著手掌看了半響,輕扯著嘴角放下手。
罷了,擦不干凈的。
像是不在乎心口的疼,她自顧自的盯著紅繩,眼里帶著眷戀著迷,以及癡狂。
看了好一會兒,她突然笑了,笑聲不大,意味不明。
誰都夸這紅繩漂亮。
可是能不漂亮嗎
這是她心愛之人的鮮血染紅的。
“計劃開始了”清嬪輕笑著看向身旁的少年。
“嗯。”
少年淡漠著眼,身上的戾氣半分不減。
時間真是個奇妙的東西,眼前的少年好像變了,又好像沒變。
“真能狠下心”陳秉生看了她一眼。
只一眼,清嬪就明白自己問了個蠢問題。
她沒再說話,靠坐在躺椅上,細細的打量著身前的少年。
少年長了張極為出色的臉,只是周身的氣勢太過凌人,是那種一眼看過去,就讓人不敢靠近的類型。
想來,也只有太子殿下敢往前湊,還越湊越起勁兒。
少年天生一副冷情樣,那雙眼里幾乎沒有裝下過多余情緒。
可她見過他的太多樣子。
瘋狂的,偏執的,冷血的,無情的。
他殺人不會眨眼,決策剛毅果斷,總能抓住敵人的命脈,拿捏住然后捏碎,不會猶豫不會同情。
他的這種方式及手段,連清嬪都覺得心驚。
這樣一個人,大概是不會有溫情存留的。
可剛下了定論,清嬪就怔了一下。
她忽得記起某日夜晚,為了做紅米羹,她去了御膳房。
這個時間點,御膳房里只有幾個守夜的奴才。
火炕的火張牙舞爪般侵蝕著周圍的空氣,火光映在黑夜里,多了幾分暖意,一股不知名的香味混雜,御膳房沒有她想的那般冷清。
才往前走了幾步,她就頓住了。
鍋碗翻盆相互碰撞,當啷的響。
少年半個身體處在陰影里,側臉顯露的下顎線條流暢好看,他微蹙著眉,眼里罕見帶了點嫌棄。
嫌棄的對象是桌臺上的一碗碧粳粥。
守夜的奴才是個話多的,他湊到少年身旁,像是早知如此,他問:“不滿意”
“嗯。”少年應了聲,只差把嫌棄寫臉上了。
奴才嘗了一口,愣了愣,道:“其實還挺,挺好吃的。”
話沒說完,他就生硬的拐了個彎:“嗯,還差點兒火候。”
少年沒再說話,將砧板洗干凈,又開始忙碌,火爐上的小罐發出咕噥咕噥的聲響,火焰由黃轉青,不斷變幻,忽明忽暗,都映在少年臉上。
清嬪就站在角落,由起初的驚訝轉為淡然。
奴才問:“你還要做多少遍”
“不知道。”
“沒必要如此,前些日子我上君卿殿瞧過,小殿下吃得很歡。想來小殿下是滿意的。”
少年沉默了一會,說:“可我不滿意。”
“哎,你這人,怎么就這么倔呢”
少年不再回答他的問題,微低著頭繼續忙碌著。
清嬪悄無聲息的離開了,走在路上,她忽得就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