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每次他都在對視幾秒后便飛快的垂下眼。
桃桃說不上來什么感覺，她覺得自己心臟像是別人攥在手心里，發悶發酸。
她握住謝璟聲的下巴，將他的臉側過來，此刻才看清他一直是閉著雙眼的，長睫顫抖著，臉上表情是慣常出現在謝璟聲臉上的冷淡模樣，那種習慣了或者說是已經接受了不愿再折騰的冷淡喪氣模樣。
嗒吧一大團泡沫從頭頂滑落，砸在他的額頭眼皮上，在她的注視下，睫毛慌亂的抖著，在恢復平靜之前，桃桃主動的靠近，鼠尾草的香氣撲面而來，語氣卻軟和“別睜開眼哦，泡沫掉下來了。”
她另一只手沖干凈后，手心里捧了點水從他的額頭上澆下來，一點點的將那點泡沫沖洗干凈。
泡沫一點點消失后，露出漂亮而粉白的臉龐，和挺翹圓潤的鼻頭，她用大拇指揩了一把滑落在嘴唇上的水珠，指腹在唇瓣上重重的停留了一下。
這動作讓桃桃覺得有些熟悉，總覺得在哪里也別人這么對待過。
唇瓣被壓得發白，等她松開手后，過了會才緩慢的回色，又成了殷紅似爛熟草莓的顏色。
她松開手，看他還緊緊閉著的眼，兩只手一起將他的臉像只面團似的揉了一下，將水珠全部揩擦掉，認真道“謝璟聲，我從沒有看過別人，也沒讓別人看過，我從小連澡堂都沒進去過，我四五歲開始就能一個人給自己洗澡穿衣服。”
她停了手，又開了淋浴，細心的替他沖洗掉頭頂的泡沫，另一只手替他擋著頭頂上的水珠，說話時，水聲遮蓋著，一切都顯得模模糊糊，“所以我沒擔心你看我。”
洗完頭發，她又彎腰擠了一坨沐浴露在手心里，甜膩的味道一瞬間席卷整個浴室，夾雜著熱烘烘的水汽，甜的桃桃喉嚨發癢，她偏過頭咳了一聲，又飛快的壓下去，支起身子，順著他的肩膀鎖骨往下，還在斷斷續續的說著“我就是覺得不好意思。”
任憑天底下哪一個女孩子被喜歡的人這樣看著都會會覺得不好意思，不單單是她一個人。
謝璟聲的第一次覺得自己的手太過粗糙，指腹上的薄繭一點點的蹭著皮膚，癢得要命，像是小螞蟻在咬他的血肉，可他不能動，聽著桃桃說的話，他的魂早已經飛走了，一個勁的在心里默念著那些神仙典籍，無論是哪一本，那些曾經被他不屑一顧的東西通通翻出來。
被神拋棄的人再次選擇信仰，可笑的要命。
他念了一半，桃桃才站直了身子，立在他的身后，瘦瘦高高的影子投在他身上，光影交錯之間，他悄悄睜開眼，她的手指正落在腰后，很仔細的搓著那塊，小聲著“我已經總聽室友說他們去澡堂互相搓背，我從來沒試過讓別人給自己搓澡，沒想到居然有天自己給自己搓背。”
她自己也覺得好笑，低低的笑了兩聲，手上抹了沐浴露，滑溜溜的，整個手掌貼著腰往上搓了兩下。
她的手是涼的，他的皮膚卻開始發燙，像是冰塊掉在熱鍋里，融化的水珠旋即噼里啪啦炸開鍋，分不清是冰塊融化，還是熱鍋被燒干。
謝璟聲心里念得亂七八糟，一瞬間忘記背到了那里，身后的人才松開手，他猛地松口氣，身后人又靠近，湊近甜的耳朵，問“你熱嗎怎么耳朵這么紅”
他猛地閉上眼，垂下來的手指抖得越來越厲害，沉默著搖搖頭，一言不發。
好在桃桃早已經習慣了他的沉默，她心無旁騖的搓完自己的后背，甚至還往如白錦緞似的后背拍了一下，想要讓謝璟聲轉身過來，好讓她沖水沖個干凈。
謝璟聲卻像是被炸了毛的貓，猛地一激，在她不明所以的目光之中，桃桃抓住他的肩膀，輕而易舉的將人轉過身來面對自己。
桃桃微微低頭，才發現他的臉上浮起一片潮紅，從臉頰往耳后橫向蔓延著，又向下往脖頸一寸寸的發展著。
桃桃后知后覺被洗澡的人也是有感覺的，并不是她想象中的洋娃娃，隨便搓弄都無反應的玩偶，不止該說些什么，說她一心一意給自己身體洗澡嗎還是說她完全忘記謝璟聲會有反應哪種都說不上來，她干脆開了淋浴頭，一股腦的從他的頭頂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