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微妙的是,人性有的低劣之處就在于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或者有的人干脆就是那個想法。不管怎樣,這些事情放在正常世界很顯然都不合常理,至少會在表面上被萬眾直呼荒唐。
但無限世界本身就夠荒唐,無限世界里面的副本關卡更是荒唐中的荒唐,在副本中尋找現世邏輯是很新人的做法。老玩家都知道,這種副本就不該用平常邏輯思考,玩家要代入其中,思考出副本世界的運轉邏輯,才能提高通關概率。盡管玩家作為人類來說,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接受這些奇葩的邏輯,除非放棄做人。
吾弦起初的時候還會對副本世界保持一種游離的態度,但他逐漸意識到,沒有那個必要。與其對副本世界生發那種無謂的念頭,還不如一來就融入其中,這樣通關也更快,不是嗎。
僅以五分鐘時間就快速收集完基本關卡情報后,吾弦幾乎走到了流民街的盡頭,然后看到了一具具血肉模糊到處散落的玩家尸體。
濃重的血腥味飄散于這個小小巷道之中,讓人心悸。
吾弦注意到,地面有一條隱蔽的血線,尸體在血線之內,而他還沒有踏入其中。對面有幾十個活人玩家,因為不小心,或者干脆就是因為實力不足,踏入了血線之內,被規則綁定,被迫進行關卡隱藏游戲。
巷道盡頭墻前,坐著一位黑長袍的年老女巫,她嘴邊掛著詭異的微笑,幽黑的眸子仿佛能看透人心,她正是這個隱藏游戲的主持者。
在她面前,幾十個玩家臉色慘白,有人干脆已經絕望了。
他們之中部分人注意到吾弦的到來,忍不住呼救。
但吾弦目光冷淡,絲毫沒有救人的意圖。
就在這時,女巫抬起視線,瞬間鎖定了吾弦,張口道。
“我們瘋了不,沒有,我們不是瘋了,我們是看到了這個世界的真相。”
“我們有肉身的父母,亦有靈魂的父母,我們有來處,亦有歸處。”
“你有嗎。”
她似乎是在質問吾弦,隱隱之中,詭異的言靈力量已經發動,在場幾十個玩家中,有人忍不住捂住耳朵,身上爬滿了密密麻麻的血蟲,有人更是直接吐血倒地,血肉糜爛。
磨練到極致的精神保護技能甚至都不能免疫女巫的言靈。
然而,女巫還在繼續說。
“你作為一個在億萬的概率之中隨機落地的生命,出生之前可有期待過生,出生之后可有感謝過生,你們終將毫無歸處地進入死亡,靈肉壞滅,而我們來這世界一趟,生有來源死有歸處,終將歸于那位父。”
“從我們的角度,你們難道不該是值得憐憫的生命嗎。”
女巫眼睛絲毫不眨,雙目一直瞪大,理所當然般的說出了極為荒誕的邏輯,她看著吾弦,眼里還透出了深切的同情。
如果是普通玩家的話,說不定就會在言靈的影響下,被這段話說動了,進而懷疑起關于自己的真相,走入對方的解釋邏輯之中,落入思維陷阱。也許他們在一般情況下不至于這樣,但在關卡世界以及關卡boss的力量等疊加影響之下,他們不免會有所動搖,特別是他們還無時無刻不受著詭變的威脅。
但是吾弦并不是第一次聽說這種說法,當初第一次聽說的時候,他差點就死在了游戲副本,現在經過多個副本的洗禮,以及后來各種理論的學習,他參透了這些說法后面的解釋法。
問題不在于對錯,而是如何解釋,當對方世界觀獨立,且邏輯自洽的時候,對方事實上就不存在被論破的可能,那這時,你又該如何應對呢。答案其實也很簡單,那就是你也要有一個完全自洽的邏輯,然后你又很清楚,對方的邏輯與你的邏輯存在什么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