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穿透天花板,將瑰麗的玻璃紋路投射在教廷高臺,照得地面光影斑斕,頗有幾分如夢似幻。
壓著內心深重的驚懼,他顫抖地抬起視線,然后終于看到了高臺上的人。
對方背對著他,距離很遠,他只能看到一個銀色的背影,以及往日那般在周身游動浮現的玄奧光紋,但是毋庸置疑。
那就是他一直想找的存在。
教皇心神劇震,面色無比激動,忍不住向前走了幾步,教廷中響起了他明顯過于緊張的腳步聲。
他有無數的話想說,但全都卡了在咽喉中。
您還在您還在
激動、興奮、思念、悔恨、罪惡他的眼中混雜了太多太復雜的強烈情感,外顯出來的力量極為扭曲。
教皇周身隱隱地投影出了有如荊棘藤蔓般的黑暗物質,那無疑是深淵魔神才可能驅動的力量。
他走在荊棘中,視線緊緊鎖定住那道背影。
然后,他忽然說話了。
瘋狂說出一連的道歉、懺悔、認罪。
北恒沉默地聽著。
事實上,他不是故意背對教皇的。
當時的情況比較緊急,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無法回到正神的身體后,北恒不得不將“主神的心臟”提前取出,放回人形體內,他也確實成功了,關卡機制沒有阻礙他。但是“主神的心臟”回到人形之后,沒有像北恒希望的那樣至少可以幫助他驅動人形。
也就是說,這樣下去的話,他就真的要以“不能動,不能說話”的狀態面對教皇。
時間緊迫之下,北恒想至少找個可以坐的地方,因為人形客觀上連站都站不久。
偏是要緊關頭出現意料之外的差錯,北恒吃到了教訓,下次這么做的話怎么也要排練一遍。
然而教皇打開門的時機真就太致命了,剛巧卡在了北恒轉身的一瞬。
那一瞬,北恒當然沒有動,而是站在了原地,盡可能減小被教皇發現異常的可能性,畢竟在教皇看來,人形相當于突然出現在副本中,還站了起來,教皇當然會懷疑那是誰在操縱主神的人形,褻瀆神的身體。
北恒是這么想的,可是他沒想到教皇一眼就認定了,半點懷疑都沒有,何止如此,教皇還以為帝都地宮下的他也是主神,甚至連森羅那件事,教皇都以為是主神派森羅來取回人形的。北恒越聽越吃驚。
雖說教皇的精神問題比較嚴重,但他會將事情理解到這個程度也是北恒始料未及的。
“您一直在看我,但我卻沒有發現,以后絕對不會了,所以、所以”
教皇垂下眸子,碧眸微暗,透出孩童般脆弱的神色。
所以什么對方忽然卡頓下來,北恒只能通過面前的玻璃投影知道教皇的情況。看到教皇低頭自責的表情,北恒感覺自己壓下來的神性又有些控制不住了。
“請您不要原諒我,一切都是我的罪。”
如今的教皇好像沒有了年少時那般感性易哭,只要精神狀態正常,他應該就會是相當成熟穩重的,雖然北恒還是能從他身上看到年少時原初的那份單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