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恒依然看著遠方,表情平靜,氣質莊重,沒有特別的生息,感受不到任何多余的東西,極為淡漠。
他原地停留,四周強風吹拂,神殿周圍的巨型詭異驚覺他的出現,連忙簇擁過來,壓迫天地。
一顆顆碩大的頭顱高高吊著,如若星辰,然后慢慢垂落地面,鋪滿整個空間。
性惡論無數的眼睛瞬間睜開,眼珠齊齊看向神殿,帶著烈焰般的紅光,好像海面上同時燃起了萬千燈籠。
然后,它們匍匐而來,侵染神殿,幾乎爬到了北恒足下,視線壓低,又不時窺探。
幾秒而已,整個空間都被血眸覆蓋,密密麻麻。
巨藤般的黑暗荊棘也頓時立了起來,上下流淌著粘稠的血液,仿佛要纏繞住北恒,蟄伏左右,卻遲遲不敢接近。
一只至古的詭異化成了一具十米高的人形生物,無眼無臉,不停地散發著黑惡的氣息。
這是天啟四騎士之一的死亡與生靈共生的深淵存在,位格極高卻無意識,常于生物瀕死之時出現,或以靈肉分離帶來的“狂喜”感引誘生靈放棄生命,或以死亡的絕對恐怖嚇退生靈堅持生存。
不只是它們,其他詭異也出現了,一個個身形不詳,間于靈肉之間,若隱若現,有些只帶著肉就出現了,看起來就像巨墻大小的臃腫肉塊,似蟲非蟲,卻在地上如蟲般蠕動,身上還覆著離奇的黃袍。
深淵存在之中,無意識狀態的懶惰、色欲等也出現了,而且都現出了原形,它們是如同風暴一樣的能量體,光是懸在空中而已,時不時就會投影出具體的歷史片段,也即生物各種懶惰而導致滅亡的縮影、還有沉于色孽而導致毀滅的縮影。
它們簡直就像無數東西的集合,從某個時間點開始,就一直在記錄著屬于它們范疇之內的各種事物,與生靈共同存在,如影隨形,密不可分。有沒有主體性意識對它們來說不重要,甚至對它們來說還是一種污染,不利于它們貫徹自己的存在邏輯。
十幾秒的時間而已,所有高位格的詭異都出現在了神殿前,或大型或小型,形態各異,大多數都沒有正常生靈眼中的美。它們無比猙獰可怖,如同蟲蔓,是肉眼可見的丑惡。
如果現場有人類在的話,或許這個人類一眼就會嚇死。
然而如果用更高的眼睛去看的話,你或許就會看見一些稍微和諧一點的東西,也即是它們的本質形態。
那就像顯微鏡下的無機物紋理,極為自然地流轉著,如同星系運行。但凡秩序的東西,都會顯露出一種的美感。
它們突然簇擁過來,卻沒有擠到彼此,互相保持著微妙的和諧。
巨型垂頭,眸若星河,照亮了上方的空間。藤狀、荊棘狀的詭異在周圍盤旋。霧狀、小顆粒狀的詭異匍匐在地面。
它們的層次太多了,重疊著、包裹著、簇擁著,難免顯露出一種對人類來說過于絢麗的惡心感,或者說極繁之美。
左瞳注意到這情況,不覺皺了皺眉,然而祂沒有余力去對付它們,其他同胞更是沒有。
藍蝴蝶縮在了北恒脖頸里面,不想出來。糯米團也躲進了衣袍里面,只伸出腦袋張望。
白貓或許還好,只是縮了縮身體,不去看它們。
“父親”
光線已經幾乎消失了,一切暗淡,因而北恒也染上了一層灰暗的色調,藍眸顯得黑沉,幾乎沒了光。
好像沒有在看什么了,也沒有在思考什么了,隨時都可能消失。
這個狀態毫無疑問非常危險。
左瞳忍不住要說什么,卻見人形的雙眸忽然流下眼淚,像是不自覺的,僅僅只是一種液體的流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