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林青禾的是她的熟人高編輯高文希。22歲,一頭烏黑的長發扎成麻花辮垂在胸前。雙眼皮,高鼻梁,嘴唇不厚不薄。長年和文字打交道眉眼里都浸著書香氣。
高文希是1970年第一批工農兵大學生,實習分配到省城日報工作,畢業后也留在了這里。
林青禾的稿子是她收到的第一篇投稿。熟悉后知道她年紀小也格外照顧她,在林青禾投稿穩定且高質量后她就幫著申請了通訊員。
“青禾,好久不見。”高文希一見到林青禾就擁抱了她一下。
“文希姐,久違了。”
高文希回到座位上,拿了原木色的木盒過來遞給林青禾,“上次在信里你說結婚了,諾,這是補的新婚禮物。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林青禾接過木盒,印入眼簾的是刻在蓋子上的謝馥春三個大字。
里頭是一套化妝品和一對香包。
白色瓷瓶裝的桂花頭油,紙質盒裝的鴨蛋粉還有一塊青花白瓷裝的胭脂。
香包主體是紅色的,綴著三股流蘇,上頭以一顆大孔珠串起三顆小珠子,精致美觀。
“真好看,謝謝你啊,文希姐。我很喜歡。”林青禾合上木盒蓋子,對著高文希笑顏如花。
“你喜歡就好。私事說完了,來說公事。”高文希輕咳了一聲,“你投稿也快一年了,一直以來過稿率也很高。有沒有想過來做正式記者”
林青禾愣了愣,一開始她寫稿子單純是為了賺些稿費補貼生活。寫的多了,她也漸漸熱愛這種心中想法經過修飾潤色在紙上變成字的過程。
成為一名真正的記者嗎
說不心動是假的。
可她不是一個人,公社中學她還有上課的孩子們,家里還有正在務農的親人,哦還有一個在遠方的丈夫。
“今個兒,我們總編找你也是說這事。我帶你去她辦公室。”高文希領著林青禾到了總編室門外,她敲了敲門。
“進。”門內傳來一道威嚴的女聲。
“朱總編,這是林青禾同志。青禾,這是朱總編。”高文希介紹道。
朱總編是一名看上去四十歲左右身材瘦削的女性。留著短發,方臉,鼻梁上架著副銀邊眼鏡,穿著灰色的女干部服,看上去有些不茍言笑。
“朱總編好。”林青禾換上一副乖巧的笑容打了個招呼。
“那我先回去工作了,你們說。”高文希說了一句就走了出去,還順便帶上了門。
朱總編上上下下打量了遍林青禾,尤其在林青禾瘦骨伶仃的細胳膊細腿上,多停留了幾秒,開口“我是省城日報的總編,朱雪。林同志你好。”
林青禾點點頭。朱總編的聲音出乎意料外的柔和,她原本還以為她會是個很嚴肅挑剔的人。
“文希應該把今天的目的和你說了吧你自己是什么想法呢”朱雪開門見山地問道。這也是她的工作風格,她一向不耐煩那些個拐彎抹角互相試探。
林青禾組織了下語言,最好還是老實道
“說實話這個機會我很心動。我現在是我們公社中學的老師,公社就4個老師,校長也要上課。我擔心我走了,他們壓力很大。還有就是考慮到家里人。所以,我現在還不能回答您。”
朱雪地滿意看著林青禾,良久,輕笑道,“這說明你是個負責任的老師和同事。學校那邊,我幫你解決。你回去和家人商量一下,三天內給回復,通知文希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