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林青禾和盧向陽一起去參加唐棠的婚禮。
唐棠是和劉衛國結婚了,就是當初那個在醫院看護盧向陽的小戰士。
“盧營長,嫂子。”劉衛國領著唐棠過來打招呼。劉衛國是知道唐棠之前喜歡過盧向陽的,他倆真正說上話就是因為林青禾來的那天他回部隊路上遇上在路邊痛哭的唐棠。
他過去安慰女同志,聽了好半天唐棠在那貶低自己和懺悔的話。他覺得她還沒真的做成錯事就勸解她,這一來二去的兩人就處上了對象。
今天的證婚人是團長江文睿。
婚禮簡單而熱烈。兩本,共同對著主席頭像宣誓,在大家伙的見證下這婚就算是成了。
也沒有特意辦酒席,部隊里的革命婚禮都不講究那些。來的都是戰友或是領導,簡單分過一把糖,一樣能夠賓主盡歡。
婚禮從開始到結束,也就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這年頭送禮也都是實實惠惠的東西。林青禾和盧向陽送了一對枕巾。給唐的時候,林青禾還小聲和她說了,新婚快樂,百年好合。
搪瓷盆,熱水壺,煤餅爐這種的大件是江文睿給帶來的。其他人,送什么的都有,一對搪瓷杯,一副手套,一頂帽子,幾尺布或是幾個雞蛋,一碗白面。
從劉衛國家出來的時候天還早。
林青禾和盧向陽就打算去市里逛逛,他們也趁著新年去拍張合照紀念一下。
走進國營照相館,兩人都想起了第一次拍照的時候。那會兩人還不熟,第二次見面就一起去拍結婚照。
一個是不想唐突所以一臉嚴肅地保持距離;一個是心里算不上樂意所以不愿靠近。
就這樣他們的結婚照上,兩人中間距離隔得開不說,臉上表情還都很僵硬。
可這會,他倆一挨著幕布坐下,那拍照的老師傅就喊著,“誒誒,保持點距離,您就算是夫妻也不能當眾耍流氓吶”
最后他倆肩并肩端正地坐著,沒有做什么親密動作,但彼此的眼神里都有著對方。
從國營照相館出來已是傍晚,今天是難得的大晴天。此時西邊霞光萬道,橘色的落日緩緩地往下降。藍色的天空此刻仿佛是一幅由濃轉淡的橘黃色山水畫一般,連云朵也被細細地勾上了一層金色的邊。
快要到吃晚飯的時間了,路上三三兩兩疾行的路人。林青禾和盧向陽并排走在回家屬院的路上。他們是特意沒坐公交車。
就因為從國營照相館出來的時候,林青禾說了句,“晚霞像輕紗一般,好美。”
等他們走出市區的時候,路上的人就更少了,幾乎就剩下他們兩個人了。盧向陽摘了林青禾靠近他那邊的手套,牽起她的手,放進了上衣口袋里。
天已經黑了,再抬頭的時候就望見一輪明月。淡淡的月光傾灑而下,像是為這人間加了層朦朧的薄紗。
“冷嗎”盧向陽在口袋里握著林青禾的手問。
林青禾抬起頭,“不冷。”
笑意同時攀上這兩人的嘴角,勾起最溫柔的弧度。
軍報記者部張麗紅辦公室。
張麗紅坐在辦公桌后和林青禾對視著,她遞過去一沓文件,然后語氣嚴厲
“這個專題采訪余總編和我安排你去,可以說是單獨給了你一個版面。按你在軍報的時間來看,這算得上是獨一份了。但是你想要成功的支起這一個版面,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果后續文章上出了什么錯,這個也是很容易被叫停。文字上的可做的功夫有很多,尤其是咱們這個特殊時期。
你去年也跟著去慰問過老兵了,看到那些生活算不上如意的,心里咋想的”
“我覺得國家應該善待這些曾經付出過的軍人們。可是他們中的有些人我了解到甚至還需要去革委會的學習班。”林青禾老老實實地回答。
張麗紅嘆了口氣,“我想說的就是這個問題。在你去采訪的時候,這樣的情況你還會見到好多。你心里怎么想的我不管。但是絕對不能把這個帶出來,透露出一丁點意思也不行。青禾你是個聰明的女同志,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