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郎敲死韓沖、王四后,拖著韓沖就往林子里拽,五郎也有樣學樣,拖著枯瘦的王四兩臂。
周七折了一把樹枝掃除血跡,使泥塵吸附、覆蓋血跡。
林中,周二郎仔細摸索兩具尸體,摸出精工打造的匕首一把,短刀一把,除了些銅錢外再無旁物。
兄弟三人一時陷入沉默,他們身邊樹蔭下小木匠、韓沖、王四的靈魂隨著尸體死透斷絕生機變成了鬼,先后沉入地下躲避炎炎日光。
周五郎忍不住開口:“哥,好端端的小木匠憑啥算計咱兄弟?”
“無風不起浪,空穴不來風。”
周二郎心不在焉:“曹木匠是聞香教中人,他家世代都是。偏偏從淮陰神廟的兩位道爺手里接了一筆大買賣,興許這就是咱兄弟倒霉的原因。不是小木匠算計咱兄弟,是有人逼著他這么干。”
“可……這也太……不講理了。”
見五郎忿忿不平略有結巴,周二郎也是惱怒異常,能安生過日子的話,誰又愿意去攪合殺人的事情?
殺了人還沒錢拿,以后睡都睡不安穩,時刻都擔驚受怕,既要提防仇家報復,還要小心官府緝拿,幾乎已斷絕安生日子。
周二郎見七郎始終淡然模樣,就說:“村里數來數去就我們兄弟人厭狗嫌,就數咱們好拿捏,都死在山里也沒人出頭。這也沒啥好氣憤的,柿子撿軟的捏,換我來選刀下鬼也選咱這樣好欺負的。”
“我估摸著逼小木匠殺咱們的那伙人現在已堵了回路,咱們是闖一闖,還是就在這山谷里等著,等這幫人沒耐心了,等他們到谷里后一起給殺了?”
他目光落在周七臉上,周七也是心煩意亂:“哥,咱現在不能出去,出去就受制于人。咱們就留在谷里,伏殺那伙背后搗鬼的人。”
“不然被抓這么大一個把柄,到時候給人家做牛做馬也就算了,早晚也會驅使咱兄弟做這殺人的勾當。萬一這伙人造反,咱兄弟反不反?不管反不反都死路一條,還不如一開始就拼個魚死網破。”
說著他瞥一眼三具死尸,現在肉眼凡胎,自然看不到鬼魂,可必然是有鬼魂的,不解決這些鬼魂自己也睡不安穩。
白日自己也能入睡,但不會靈魂出竅……日光對魂體終究不是很友善。
五郎本就是個記仇性子,睚眥必報:“對,七郎說的對,早晚是個死,還不如拉這幫算計咱兄弟的賊人一起死。弄死這幫人,咱兄弟多活一天都是賺的,總比被這伙人要挾、驅使,給他們賣命強。”
見兩個弟弟態度一致,周二郎微微頷首,語腔低沉:“那就跟他們拼個魚死網破。”
破罐破摔,大不了同歸于盡。
抱犢寨張地主家,楊青林為張家少爺把脈后說:“張老爺,令公子脈象漸虛偶有驚悸,可曾拜訪淮陰廟中兩位道爺?據小生所知,這二位道爺乃是金闕宮高功法師,想來出手必能驅邪。”
張地主展臂示意,與楊青林走出寢室,才說:“楊生,這兩位道士新來此地,卻也染上了惡俗。我出酬金五十兩,這二人不為所動。比起我這祖傳的六百畝基業,這區區五十兩白銀又算得什么?”
“他們竟然如此貪心?”
楊青林倍感詫異:“張老爺可曾派人去金闕宮邀請法師?”
張地主亦是冷笑:“楊生啊楊生,你又何必說笑?我如今哪敢離開這抱犢寨,離開此處,我勢必家破人亡。眼前形勢艱險,誰又敢為我出頭去金闕宮邀請法師?廟里那兩道士來自金闕宮,彼此有香火情,就算有人敢去金闕宮為張某說話,金闕宮又怎會幫我這個外人?”
“道士也有俗念,盯上了我張家六百畝基業。我也知范先生、楊生底細,只求能保全家業,不知楊生這里需要張某做些什么?”
張家抱犢寨六百畝良田,別看只有六百畝,可封閉、險峻地勢使得這里有資格成為一方豪強基業。
易守難攻,不怕包圍。
縱然張家勢弱,周圍豪強也無法巧取豪奪,就因為這里易守難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