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半夜,周二郎等十三名少年摸黑返回鹿泉谷,潛伏在營地直到天亮,也沒見到有什么可疑人物。
他們哪里又知道張希孟正帶著兩頭母豹子在他們外圍游蕩,幾條毒蛇被他們拍死吞到肚子里。
天色麻亮,與往日一樣,淡薄霧氣彌漫中,抱犢寨中大小少年就背著背簍從西寨門出發,爭著、趕著往南天門山峽爬去。
南天門山峽已立起一座簡陋木屋,也仿佛是哨所,供魏懷忠歇腳。
今日一早不見周二郎等十三人,余下人的自然手腳并用,爬的更快。
抱犢寨周圍的山路就這樣,實在陡峭,膽小的人爬山都不敢站直身子,仿佛站直后就可能往后栽倒滾落山底。
魏懷忠懷抱一筒木簡,率先爬到木屋前的十二名少年喘著大氣,拿到魏懷忠遞出的木簡就紛紛癱軟在地。他們手中的木簡長一尺二分,能支一升二合麥豆;這十二人后面的十二人,只拿到了長一尺的木簡,只能換一升麥豆。
這二十四人之后的其他人,依舊不敢松懈,哪怕是最后剩下的八寸長木簡,他們也得努力爭取。
若現在松懈讓魏懷忠看在眼里,那就取消你今天的木簡,這種事情發生幾次后,就沒人再犯。
也算難得,周七今日第一次拿到一尺長的木簡。
“起來!來回走動,別蹲著!活動身體!”
魏懷忠督促著,這群少年腿腳酸軟,只能相互扶著、托著,勾肩搭背相互架著往山谷里走。
周七拄一根短棍走著,他兩腿也是酸軟乏困,周邊靈氣自兩腿匯入周身流傳,山字真文照映下,靈氣緩解疲勞,修養身軀。
他抬頭看山谷西面,果然那里草叢中站著幾個人,似乎在觀察谷中少年。
早間霧氣散了大半,又距離二三里遠,周七也看不清楚到底是哪些人。
頃刻間,張家堂屋夾層里靜靜佇立瞌睡的麻黑貓頭鷹睜開圓溜溜的眼睛,雙翅無聲展開,輕輕撲扇從通風口飛出,環繞一圈后向西飛去。
周七才走了二十幾步,貓頭鷹就已落在白鹿山上的柏木枝干上,靜悄悄望著草叢中三人。
三人都是左屯的破落軍戶,就散在周邊打草,不時眺望谷中,少有言語。
另一邊,烏鴉也落在淮陰神廟中的梨樹上,起初呱呱叫了兩聲,就閉上眼睛靜謐不動,仿佛陷入沉睡。
大半月時間擴建,如今淮陰神廟前廳、正廳、兩廂都已建好,廟中所缺的近百具神像也都換成了泥塑,先后搬入、擺放。
熊文燦調來的二百名軍士如今正采伐石料,準備從山下鋪一條石階直達淮陰神廟前廳正門。
神廟中,李清遠左手握著名冊,右手抓筆,在一具泥偶神像背后書寫姓名。
筆墨干透后,趙良臣又上兩層漆,遮蓋相應鬼神真名。
院中梨樹傳來烏鴉呱呱叫聲,李清遠放下筆,挽袖擦拭額頭汗跡,見了那白日小憩的烏鴉,做笑:“好兆頭呀……”
趙良臣也看了一眼,甩甩酸困手腕:“再有三日,你我就能迎師叔祖遷居此處,不知這鴉會不會落戶此間?”
“師兄,此間事了,師兄真要隨那熊正使離去?”
李清遠將朱紅新漆的窗戶撐起,陣陣清爽晨風吹入廂房中,李清遠眉頭淺皺:“師兄你用靈獸精怪之說騙了熊正使,難保他日東窗事發。弟觀熊正使此人喜好名利,偏于取巧,這非是正道。”
“師弟,熊正使不取巧,又怎會給你我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