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周七陰神靜坐在圓凳上。
張玄梟一個俯沖,從煙道鉆進來,就落在圓凳旁的桌子上。
這時候周二郎猛地從床上起來,一把扯掉額頭孝巾,伸手從枕頭下取出雁翎刀,也不看同塌而眠的兩個弟弟,披上張地主贈給他的半舊斗篷就推門而出。
待周二郎離去,張玄梟才從屋梁上落下,自己用爪子揭開信筒,鋪開信紙讓周七閱讀。
見寫著‘寨門不易攻奪,還請調撥前哨豹巡檢協助’。
周七微微搖頭,這張地主就是缺了點遠見。
一群能驅使飛禽的教匪,和一群能驅使兇獸的教匪,在道錄司眼中是兩碼事。
飛禽能馴養,會一些異術,能訓練的更好。
可兇獸,大規模的驅使兇獸,別說道錄司,就連兵部都會感興趣的。
周七陰神歸殼,從一堆常用回信中選了一頁交給張玄梟帶回去,自己則抄起五哥的獵弓,腰間扎上撒袋,左右各一壺箭,就推門而出。
剛出來,就見院子里大表姐拉扯二哥的手,二哥臉上還蒙了一塊布巾,只露出眼眉。
兩人無聲拉扯,見周七出來,大表姐面露喜色:“七郎,快勸勸二哥。”
周二郎上下打量周七,扯掉臉上蒙面巾:“七郎,你這是何意?”
“那二哥呢?”
周七反問一聲,又說:“還不能殺姓范的,要殺得由朝廷來殺,現在也不是時候。”
“朝廷?七郎你這話啥意思?”
“沒啥意思,哥你覺得淮陰廟的趙師兄、李師兄可是耐得住寂寞,能循規蹈矩的人?”
周七將獵弓塞入左腰撒袋,干脆就坐到棚下椅子上,大表姐也拉著二哥一同坐在只剩下枯葉的涼棚下,周七才繼續說:“范長生如今不能死,他得活著,繼續當他的壇主。不管是張老爺還是趙李兩位師兄,都想做一些犯法的事情,這些事情會殺頭。與其殺自己的頭,還不如把范長生養起來,到時候殺范長生的頭。”
背黑鍋。
周二郎秒懂,皺眉:“可七郎你怎么知道的?”
“因我和張老爺熟,我和趙李兩位師兄也熟,之前上山下山時沒少幫他們傳信。今天張老爺的姻親就會帶人來土門村,會做許多事情。二哥想出氣的話,不如咱兄弟三去東村口。”
抱犢寨,張地主攤開周七的回信,見上面寫著‘玉不琢不成器,事事求人要之何用?’。
一時雖認不出‘?’這個奇怪的字,大致意思是明確的,張地主只好下達最后的進攻方案,大不了自己也帶人壓上去,只要一舉奪了南寨門,外面的人涌進來,那鹿泉谷里二百多人就成了甕里的魚鱉。
隨著玄梟神鳥落下,郭勛、李秀才當即各率人手分開,郭勛帶獵戶、披甲人去搶占抱犢寨,李秀才領著三十余人牽著獵犬從淮陰廟拐個彎,往土門村而來。
“喵喵!”
新修石階路上,一只黑貓從石縫中躍出,在眾人前面跳躍,李秀才一愣,緊接著大喜:“跟上!”
近在一里外的土門關軍營,依靠山勢土門關軍營分上下兩層,上層軍營里崗哨察覺山上有三十余人牽著獵犬奔流而下,隔著霧氣又隱隱間有二三百多人向抱犢寨逼去,當即層層上報。
熊文燦的兵備衙署就在獲鹿縣城里,土門村到兵備衙署距離不過七八里而已,十分接近。
層層上報途中,監軍的張宦官趕在熊文燦之前知曉,他領著一眾親隨登高而望,止不住兩腿戰戰……難道圣教大業突然就這么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