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即有平日打鬧親密的袍澤起哄:“趙哥這話不講究,生辰就是生辰,哪有提前、延后湊一塊兒的?”
生辰臨近,本就不清楚具體時間內的樂平津十分心動,當即揚著脖子反駁:“楊小幺你何時竟成了講究人?我看趙哥這話有道理,遼東用兵在即,聽說咱土門關也要分兵八百轉戍關、門二鎮。今后咱這些兄弟是真難再聚,一起過個生辰十分合適。”
一個生辰也快的人跟著支持,手里端著酒,笑呵呵打趣:“小幺舍得十幾文、幾文錢找野婆娘敗火,該不會敗光家底?還是說被誰家婆娘哄了去?”
附近左屯的管事實職百戶一年俸祿到手的也就二十兩不到,在座的內丁僅僅月餉就有二兩四錢銀,還有鹽菜銀、馬料錢,林林總總下來,哪個年俸不是百戶的兩倍?
楊小幺臉被臊紅,眼睛睜圓:“咱可是攢錢要買個漂亮媳婦的,你別空口污人清白,我何時找了野婆娘敗火!”
周舒娥也被這些軍漢言語弄得臉頰紅撲撲,轉身去找屋檐下練字的五郎、七郎。
只是見趙良臣氣度沉肅立在一旁,還左掖夾著戒尺,看到戒尺,周舒娥就覺得自己手心有些疼,遠遠停下立在梨樹樹干旁,仰頭去看一樹梨花,繁簇潔白花團如棉花團,仿佛置身略寒的初春時節。
屋檐下的木板地面上已擦拭的一塵不染,周五郎、周七郎就站在院中地面,手握毛筆蘸水在略高地面兩階的木地板上默寫文字。
兩人所寫內容不同,可憐五郎抓耳撓腮,一個勁兒的去瞥弟弟,想從寫好的段落中找到靈感。
啟蒙到一半兒的五郎認識許多字,也能猜出許多字的字面意思,可他認識歸認識,寫的時候就抓瞎了。
周二郎頭扎守孝白巾,很快就從人群中脫身,來到梨樹下說:“大妹你記一下,明天能收一千九百文,其中四百文算是利錢,余下一千五百文是肉菜錢,折酒錢,酒水大概能折掉四百文,余下一千一百文都該買成肉類。”
“這么多?”
周舒娥驚嘆一聲,一千一百文錢買來的肉食,比村里一些人家結婚時買肉的錢還多。
折算成銀子,足有一兩五錢。
一只雞也就五分銀,一只鴨三分銀,一只鵝兩錢銀子。
羊肉一斤一分七八厘,牛肉一斤一分二三厘,豬肉一斤兩分五厘銀。
這筆錢小部分買菜、干果,大部分用來買肉,怎么也能買來七八十斤肉食。
一只三十斤重的羊價值五錢銀子,這筆錢全用來買羊,也能買來三頭羊。
二十個內丁訓練量高,體格雄壯胃口也好,怎么也能吃的瓷實,腸胃里不留一點隙縫。
周七一心兩用,聽著二哥、四姐討論一會兒買菜、買肉的分配。
心中不由感慨,皇明的家丁部隊名不虛傳,雖說家丁部隊只占正規編制的十分之一,可一個個拿的都是真金白銀,這戰斗力怎么可能不強?
這是兵部造冊、發餉的在編家丁,根本不是將領吃空餉喝兵血自己養的家族私兵。
這些家丁名為家丁,實際上是由將領,帶兵文官口傳手授,一把把拉扯、栽培起來的教導隊、軍官苗子,是未來的將種,怎么可能缺乏戰斗力?
自遼東接連大敗以來,邊軍中能征善戰的那一批家丁部隊算是打光,有了斷層。
再熬幾年,不斷從各地抽調精銳填補遼東的窟窿,把攢下的家丁部隊打光……這皇明大軍也就沒了精氣神,也就沒了筋骨肝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