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教區擅長干這類事情的人正集中在一起開挖河渠,不是輕易能調出來的。
趙奎勇搖頭,直言:“不是老夫不講情面,而是此輩非是輕易能調出來的。這些人平日偷奸耍滑不肯吃苦過踏實日子,如今圣教勢大壓的他們不敢口出怨言,看著任勞任怨實則乖張暴戾。隨你兄弟外出后,難免生出反心。”
“耽誤你兄弟前程事小,若壞了圣教謀劃,就連咱老趙也吃罪不起。”
一口把話說死,段家兄弟只好放棄。
趙燕娥就坐在暖融融的爐子旁練著刺繡女紅,她收針穿線時問:“爹,段家兄弟跟二哥、五郎他們走得近,為啥不幫這個忙?”
趙奎勇剛擺出一個招式,就停下說:“這事兒本該幫忙的,可他們奉的是張主祭的命令。現在咱也算是看明白了,張家是張家,周家是周家,北山又是北山,不能混為一談。”
趙燕娥不解:“他們兄弟是不是跟張老爺了?”
“應是沒有,正因他們兄弟跟著周家,張主祭才把這為難的差使丟給這對兄弟來辦。興許張主祭正等著咱做些壞規矩的事情,好把咱挪開。”
趙奎勇一知半解自有一些看法,周家兄弟無依無靠的卻把自己拉到這么高的位置上來,背后必然有一股讓張家、北山一眾人忌憚的力量。不然別說自己這個廢人,就連周二郎、周五郎也要從現在的位置上滾下去。
雖說周五郎能給神符開光注靈,可現在村社從祭受印后也能給神符開光注靈,只能給最簡單的清潔神符注靈三次。幾年后,怎么也能達到周五郎現在的地步。
周五郎的地位起初還超然,隨著村社從祭大范圍上任,周五郎地位飛速下降,并非不可替代。
周二郎也是,并未展現出神異之處,仿佛凡人。
倒是周七待在淮陰廟不動聲色的,讓許多人無法輕視,又不敢去試探。
一些村社從祭也看明白了鄉社、村社的體系……他們想升職,就得等上面的張宗柔老死,或退下來。
張宗柔才四十歲出頭,四十多名從祭誰能等得住?
只有擴大地盤,他們這些‘老人’才能優先立功、升職,升職后獲取更多靈氣,能得到更高級別的神符配額,也能給更高級別的神符注靈、開光。
趙奎勇眼中,這批新上任不久的從祭,已變得急躁起來,哪里有侍奉鬼神,給村社少年啟蒙講學的心思?
一個個都想著向外面打,控制更多的村寨、地盤,創造自己的上升空間。
想讓這批青少年為主的村社從祭沉下心來,趙奎勇覺得幾乎不可能,這正是沖動、爭強好勝的昂揚年紀。
他意識到這些的時候,周七也才跟著意識到……這批老老實實學習皇天太極真言印法的青少年一點也不踏實,授予他們公士位格下放后,一個個嘗到位格帶來好處之后就想要更多。
能說他們求道之心熱切、堅定,也能說他們盲目索求,不管不顧后續問題。
好在這些人對鬼神還有敬畏之心,就看后續這些村社從祭與社神共事時,能不能被扭轉觀念。
段家兄弟一路走來,始終都在烏鴉力士的監察范圍內。
井陘道中,段家兄弟混跡在一伙販絨的晉商隊伍中一同往東走,一路暢聊著前段時間這里發生的械斗。
械斗之事已被返回山西的商旅帶回去,傳播過程中已然失真,從最初打死五十多人,逐漸演變成雙方死傷五百多人,仿佛不是村寨械斗,而是一場戰爭。
民間流言就是如此的荒誕不可信,偏偏傳播者煞有其事的講述,仿佛親歷者、見證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