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定衛自不會因為這么個職位跟‘勛戚子弟’鬧別扭,你卡人家子侄的手腳,人家父兄就會卡你升官的渠道,何必呢?
“弄他娘的,這關咱鳥事!”
村中任屠夫粗聲嚷嚷著,滿手油膩抓住邢八郎遞來的傳喚文票:“八爺,那日咱就在村里殺豬,遠近鄰里都是知道的,咱還提了心肝找八爺吃酒,怎么縣里也給了咱文票?”
邢八郎面有微笑:“還不是任大哥本事過人,是縣里也掛了名號的。旁的不說,就那人一刀割斷人頭的本事這遠近村寨里可沒幾個人能做到。就這村里,咱估摸著也就任大哥有這技藝。”
這下任屠夫面露笑容,得意說:“也是,那人一刀割斷腦袋的技藝也是不俗,咱也不一定能一刀切下個頭來。”
邢八郎點著頭:“聽縣里兵科文吏說許多年前縣里也有這么一樁類似的案子,雖不是殺人,但也是當街兇案,兇手一刀切走個書生的手掌,當時縣里就嚴查各處屠戶,還就給抓住了。咱估摸著這回也打的這種主意,恐怕要失算。”
“八爺說的這案子咱當年就跟著被查了一回,也怪那憨貨癡傻,好端端去禍害讀書人做啥?惹了讀書人,縣城翻個底朝天,誰能逃得過?”
任屠夫嘴上不屑,當街割掉書生的手,這不是在尋死?
若是書生外出,在荒山野嶺的地方逮了,不管怎么炮制也無人知道,何苦弄得人盡皆知招惹官府呢?
段延熙不是一刀斬斷石太白的人頭,而是當街相遇突然動手,左手抓住石太白的發冠,右手握短刀從腋窩刺中腎臟,緊接著拔刀,刀刃搭在石太白還未斷氣的脖子上直接切斷脖子。
不是熟悉骨關節的屠戶,哪能這么輕易、嫻熟、順暢、絲滑的削下一顆人頭?
就像當年那場轟動一時的案子,那動手的小屠戶僅僅只是跟秀才在街上錯身而過,就把秀才手掌削斷。
據說秀才走了好幾步才反應過來,待他慘呼時,那小屠戶已混在人群里找不出蹤跡。
就因為這么犀利的肢解技藝不是普通人能掌握的,鎖定職業后,沒多久小屠戶就招認了。
淮陰廟中,周七摸著眉心尋思破局之策。
段延熙不能跑,一跑就落實了兇犯身份。
縣里是廣撒網,懷的就是打草驚蛇的心思,現在巴不得兇犯趕緊逃跑。
這樣立馬就能鎖定身份,起碼案件就等于告破了,就差抓捕兇犯這最后一件事。
段延熙矮壯體格不算突出,可就怕被石太白的親隨從眉目、走路姿勢方面認出來。
還有一個很大的漏洞,段延熙平日靠狩獵為生,掌握著嫻熟肢解技藝,具備作案的勇力,和最后順暢割頭的技藝。
難道制造另一起大案,干擾現在官府排查工作?
他坐在爐子前不時眉頭淺皺,火爐上正炙烤一塊鹿肉,緩緩冒著油花泡沫,油脂滴入火爐中燃起一團煙火,煙火亮光一閃就順著鐵皮煙囪被吸走。
放火燒幾座官倉,又或者再來一系列的兇殺案?
比如縣里黃員外一家最近就比較鬧騰,對淮陰廟遲遲不忘,非要謀奪不可。
若不制止,鬼知道會折騰出什么事情來?
黃員外是借官府的力量來收拾自己,那自己首當其中,引發反彈的話豈不是要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