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高升,張士佩大本營扎在山腳河邊,依舊難逃烈日暴曬。
與昨日一樣,張士佩巡視各營,安撫、鼓勵各營將士,他口中始終掛著援軍。
他率部西征河南,本打算強渡黃河直趨開封,可曹濮兵備高捷困守濮州時命令各地強行征收黃河及周圍河流湖泊的大小船只,征收來的船只多數焚毀。
張士佩無法渡黃河,只能在北岸一路向西攻入衛輝府。
因遠征之故,他所部五萬余皆是丁壯,并無隨營而行的家眷婦孺,這點比徐鴻儒本部不差多少。
山東的援軍,上上下下已經不指望了。
倒是真定混元教也跟著起事,讓張士佩上下軍心振奮,士氣有所回升。
至于向官軍投降之類的事情,上下頭目就沒這類愚蠢想法。
雖說鄒縣城破火燒孟府,攻破曲阜抄滅孔府這兩件事情是安民王劉永明所部及徐鴻儒本部聯手干的,跟他們西路軍沒關系。
可孔孟二府仇恨太大,山東巡撫趙彥若不是孔府外孫,這回早就讓朝廷給辦了。
這么大的仇,投降后,官軍保準在士林壓力下大規模殺降、殺俘。
殺的再多,士林當瞎子,記都不記一筆,殺的人頭滾滾,幾百年后的人誰又會知道?
孔孟二府被屠,不狠狠教訓一下,今后作亂的泥腿子豈不是連最基本的規矩都不講了?
紅巾軍、白巾軍骨干都已清楚的明白,如今都無退路,皇明朝廷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人。
唯有死磕到底,才能殺出一條血淋淋的活路來。
因而張士佩也不怕部下出現叛徒,他巡視各營時不忘觀察西邊河南兵前哨營地。
如他所料,河南兵前哨營地、包括夜不收之類的探騎,皆無重甲只穿戰襖,甚至還有穿號衣的。
這讓張士佩大松一口氣,做出向東邊集結兵力,似乎想要從淇門鎮突圍返回曹濮根據地的姿態。
他這里一動,東西兩支皇明官軍自有所應對。
如今混元教破了太原府,先抄沒晉王,后破平遙抄家晉商,前后累積獲得金銀何止千萬?
紅巾軍雖然還未攻破藩王所在的重地,可僅僅一個曲阜,就讓紅巾軍財力暴漲,收獲還在太原、平遙之上。
倒是皇明官軍處處缺錢,哪怕河南巡撫張我續翻箱倒柜各方籌措,堆在前線的軍隊依舊缺乏足夠的軍器,更別說野戰需要的盔甲。
山西三個藩王,河南七個藩王,這兩個省的財政是負收益。
雖說兩省的府縣有京運、邊運支出,可外省還要補貼藩王爵祿,這一出一進之后,兩省就成了負收益。
河南財政又偏向河道修繕維護,河南這邊治不好黃河,山東、兩淮就得泛濫千里。
這也是河南河南,為啥卻有黃河北岸那么大一片轄區,為的就是方便治理黃河。
財政緊缺的河南,又在腹地,一時半會兒自然湊不夠太多盔甲、軍器;不像山東,怎么也是備倭大省,僅僅每年備倭開支積攢下來,倉庫里就有許多上歲數的鎧甲,再陳舊,這也是鎧甲。
有盔甲的官軍,野戰能隨意沖崩、屠殺無甲的暴民叛軍。
河南巡撫張我續湊集的這支軍隊,目前就缺盔甲,缺盔甲是一回事,士兵不喜歡沉重盔甲又是另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