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的牛力士從兩翼涌出開始奔騰,大地漸漸顫抖。
來燕禧座下馬匹警覺,長嘶不已險些將來燕禧掀落,顧不得安撫馬匹,來燕禧翻身跳下馬,振臂高呼:“備戰!備戰!”
當即軍士結陣,所部前鋒兩千人分成前后三陣,一捆捆簡易的拒馬槍被組合起來,在陣外列成兩重,一桿桿燧發火銃端起,瞄著外圍。
天津城外,碼頭邊結營的黃克瓚登高而望,清晰可見西邊夜空被黑云籠罩,不時有閃電劃過,距離太遠聽不到雷聲。
沒有他的默許,魏光緒怎可能順利出兵?
“此戰毫無意義。”
桂王幾步躍上瞭望塔,沉眉不快:“人公已答應近日起運三藩宗室,大司馬卻發兵去攻,未免陷我等于不義無信之地。”
“千歲,朝中群情激憤,皆埋怨老朽畏戰,卻不知老朽艱辛。”
黃克瓚口吻平靜:“魏光緒受東林期望而來,與混元教有血海深仇,麾下皆天津精銳。他若一戰敗亡,便說明我軍與賊軍野戰有大不利,失利敗績乃是必然。在無確勝把握之前,實不該再起戰端。”
“千歲,魏光緒一去,還余張鳳翔、解學龍二人。此三人不可留,如此萬歲他日親征天津時,才可萬無一失。”
桂王想了想也不置臧否,黃克瓚這是借刀殺人,要清洗軍中親近東林,或直接就是東林一系的統兵文臣。
魏光緒是東林人,解學龍是東林人,張鳳翔也是東林人。
這三個人合起來,直屬軍隊就在四萬余,張鳳翔所部兩萬余人雖多可戰力不強,魏光緒接手的是畢自嚴、來斯行手把手練出來的天津新軍,自然能征善戰;解學龍所部是從山東尸山血海里爬出來的萬余精銳。
眼前不適合暴力搶奪兵權,借刀殺人就成了簡單、高效的手段。
桂王總覺得這老頭兒是為了推卸、減輕河陽之戰戰敗的責任。
反正桂王手里沒兵,也懶得深究黃克瓚的深層用意,用不順手就砍掉黃克瓚,換一個更能打的來統率這批軍隊。
“此身猶當十萬師,角中團扇坐揮時。千金買駿多龍種,六郡趨風得健兒。”
七千天津新軍夜襲而來,遇襲不潰,皆舍命搏殺爭勇上前。
人力怎敵熊、牛力士奔突沖擊,不多時周七就殺穿三陣,突到魏光緒本陣。
本陣中,魏光緒吟詩作賦,慷慨高歌手握一桿儀仗用的方天戟:“此因國難賦同仇,諸彥蘭心喜共投。畫地經年臨睥睨,揮戈長日擁兜鍪!”
“民饑不自聊,兵禍紛然起;侵尋連晉疆,三月勝已分。”
魏光緒持戟怒視周七,左右親衛舍命突殺而來,他們多是在京山西豪杰子弟,家鄉、宗族、根基皆毀于混元教,乃是不共戴天之仇。
“秋兵三十萬,坐飲天津水。官吏及將士,笑說妖術奇!”
“八月十三夜,由我報家國!”
魏光緒怒吼著,持戟大步來刺。
他十九歲鄉試山西第一,次年中進士,何等榮耀?
家族至今五脈同居不曾分家,何等的親近?
隨著混元教進兵山西,統統的都毀了,什么都沒了。
他沖入周七五步外,剛遞出手中儀仗方天戟,就在電光中麻痹、摔倒,被黑暗吞噬。
與戰死的李邦華一樣,周七自始至終不曾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