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的赤誠太逼人,坦然到像是將孟棠安在陽光下暴曬。
她明明喜歡淋雨,明明一點也不喜歡陽光,在陰暗中活了太久,都已經成為習慣。
此刻避無可避,直視著太陽流淚。
“有什么不敢的”反胃的感覺又來了,如果能將心吐得一干二凈就好了,她輕松的將發抖的雙手背在身后,直直看著他,宣判死刑,“沒有。”
“好”謝洵根本不敢和她爭論,順著她說,“沒有就沒有,你不愛我。”
“謝洵,對不起啊。”她緩緩地向后退了一步,江水打濕裙擺,沒過了鞋襪,身后是夜色無邊,她的身影伶仃又脆弱,江水隨時都會將她淹沒。
“別動”
謝洵眸光碎裂,看她往后退,看江水漫上,掠奪了他所有的呼吸。
仿佛回到了那年沉在冷江最深處,鋪天蓋地的恐慌席卷所有神經。那一瞬間,腦海空白一片,什么也思考不了,怕到極致,動作甚至比意識都快的想要沖過去
“你敢過來,我就敢跳”
孟棠安只用了一句話,就將謝洵留在了原地,不敢上前一步。
“我不過去”他快要瘋掉了,連牙齒都在顫,死死盯著孟棠安。
江水呼嘯讓他生理性的想要離開作嘔,可是此刻另一種恐懼完全蓋過了被人無數次按在水中的陰影。即使被抽空了所有力氣,也沒有離開半步,對她真的沒有任何辦法,一次又一次的妥協。
“拜托你過來吧,別嚇我了,那里危險。”他幾乎失聲,“你要走是不是我都答應你不要后退,拜托。”
他最終還是認輸了。
怕的要死。
什么底線都沒有了,只要孟棠安平安。
“我要坐船走水路。”她說。
“好、好,我這就讓人準備”謝洵立刻將暗衛叫過來,命令道,“你去讓水坊將客船開過來,是貴客,讓他們妥善照顧,倘若出了問題,徐北侯府絕不輕饒一人。”
“是”暗衛應下。
“你回府告訴查秋,夫人要出一趟遠門,是一個人,她知道該怎么做,讓查秋把該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
他一一冷靜對數名暗衛叮囑“你去找楚鶴,讓他將夫人一直在用的藥拿出來,還有風寒、發燒、外傷等藥物多配一些。”
“你拿我的令牌去書房,取走隔間第二個柜里的東西。”
謝洵說到最后幾乎崩潰,連聲音都在顫抖,完全說不完,這些都只是九牛一毛,還有更多更多
即使他早有預感,孟棠安會離開,提前將所有能想到的她需要用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只為那一天不至于太匆忙,連妥善托付都做不到。
可謝洵還是高估了自己
這是他嬌養了這么長時間的人啊,是他的妻。
連磕青了膝蓋都要掉一天眼淚,到晚上還委屈求抱的姑娘,一個人在外面怎么過
她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一艘船都帶不走,謝洵仍覺得不夠,恨不得一切都讓她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