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安靜到極致,深秋的風凜冽刺骨,呼嘯吹過,流蘇碰撞發出沙沙的聲響。
修長白皙的手指毫不猶豫的掀開了轎簾
女子一襲紅得刺眼的嫁衣,湘繡著金線紋路,更襯著冰肌玉骨,三千墨發披散在身后,凌亂中透著脆弱。
雪肌細腰,人瞧著嬌,自是嫵媚無骨入畫三分。
那一身紅,刺入謝洵的眼底。
更刺眼的,是被麻繩緊緊捆綁的皓腕,大紅衣袖垂下,雪白細膩的腕間隱隱窺見青紫血痕,涂抹了最俏艷的胭脂唇瓣也被白布堵著,只能發出細碎嗚咽的聲音。
一雙桃花眼泛紅含淚,直直望著他。
眼神凄絕到令人心驚。
像是長針細細密密的扎入心底,無端泛起難以察覺的疼痛,又說不出緣由。
“孟棠安。”謝洵不知為何,竟有些不敢看那一幕,指尖僵了片刻,一腳踩上花轎,俯身,平靜低啞的聲音從喉嚨滾出,“怕什么”
熟悉的清冽的淡香縈繞在呼吸中,伴隨著那人的靠近,一寸寸籠罩,孟棠安不哭也不鬧,就那么遲鈍的看著他。
一身的紅,像燙傷的玫瑰。
謝洵扔掉了她口中的白布,解開死死綁著手腕的麻繩,繩下,腕間早已青腫,指尖都在發顫。
這是風流成性徐北侯,第一次嘗到類似于心痛的滋味。
“你看,我們穿的是一樣的衣服。”他指了指她,又指向自己,笑。
意氣風發,少年驕矜。
孟棠安撲在他的懷里,眼淚再也忍不住,決堤而下,一張芙蓉面削瘦的厲害,蒼白病弱,下巴也尖,幾乎哭成了淚人。
渾身都在發抖,手指用力攥著謝洵的衣襟。
“你怎么才來啊”哽咽聲音如貓兒嗚咽。
謝洵沉默了會兒,到底是將人用力抱在了懷里“抱歉。”
他沒有說以后不會,也沒有給出任何承諾。
直到此刻,也很清醒,不許諾未來。
衣襟被她哭得濕透了,一滴滴眼淚滾燙,砸在謝洵心上。
他第一次意識到原來懷里的人如此脆弱,隨時都可能會碎掉。
“別哭啊。”他皺眉,生疏的拍了拍她的背,“好像我把你弄哭似的。”
孟棠安還在哭,沒有聲音,眼淚默默滑過削瘦的臉,那雙含情的桃花眼通紅,攥著他衣襟的力道沒有半分松懈,像抓住了最后的火光。
謝洵被哭的心煩意亂,他極其厭惡女人哭,卻又對現在的孟棠安沒有辦法。
那一絲愧疚攪得他心神不寧,難以像往常一樣思考事情本質。
干脆直接打橫將人抱了起來,走出花轎。
孟棠安瑟縮了下,勾緊了謝洵的頸,安安靜靜,也不說話。
深秋的冷風拂過,掀起徐北侯的衣袖,弧度飄飄凜冽,紅衣張揚,懷中抱著的人嫁衣如血,垂下的一截指尖雪膩,像貓一樣埋在他的懷里。
身后那一頂花轎,空蕩蕩。
孟棠安哭累了,縮在他懷里,輕聲說“我好討厭你。”
“前不久不是還說仰慕”謝洵抱著她大步往前走,容色冷靜,眼眸如利刃,直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