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迎真人的傳訊昨日已經收到了,神意門上下恭候父尊駕臨,不知父尊預備何時啟程”
一襲霜白長袍,高冷如雪山的仙尊坐于大殿上首,眸光低垂,許久未動。
衛鶴禹不得不揚聲喚他“父尊”
折霄回過神,端起茶盞啜了一口“繼續。”
繼續什么繼續,這是壓根沒聽他講吧該說的都說完了,在等答復呢。
回憶起對方的視線,他低頭打量了一圈祥云暗紋的玄衣與尋常無二,唯腰間多出一塊玉佩,蒼翠如竹,金線編織精巧,在日光下熠熠生輝。
衛鶴禹似乎明白了什么,再次抬眸的時候,對上了折霄漆黑深冷的目光。
心中“咯噔”了一聲。
莫非他知道這是那人的東西
作為發簪的回禮,按說他應該交給折霄。可那人又不知是折霄所贈,興許是看在自己的面上才送了玉佩,那就該是自己的。
再說了,折霄也未必想要,他若不開口,自己就沒必要提。
衛鶴禹沒發覺心中的抗拒已然超越了他對于父尊的敬畏,若是以往,在洞察折霄心思的瞬間他便會拱手讓出,再稀罕的物件,又哪能比得上無上仙尊的庇護
大概因為那人是自己的道侶,不管喜歡不喜歡,那都是自己的道侶。
于是他佯裝不覺,將方才的問題重復了一遍。
“今日。”
說完起身,折霄緩步行至他身前,垂眸淡淡“玉不錯。”
衛鶴禹“”
完了,真開口了。
他深吸一口氣,正琢磨著要如何應對,卻見折霄長袖一擺,抬腳邁出大殿。
同時拋下一句近乎警告的話語
“好生佩戴。”
午后便要啟程,折霄仍舊去斷石崖邊練了數個時辰的劍,一刻未歇。
四周草木受到波及,大多攔腰截斷,堅硬的巖石上盡是灰白劍痕,地表更是被劃開深邃裂口,如同人體露出骨骼,強悍而恐怖。
劍意收歸識海,折霄飛身往玉寧峰頂而去,本欲掠過庭院直接進入瀑布后的寒潭,不想還是耽擱了腳步。
院里的桃花開了,三倆株并在一起,仿佛一朵粉色薄云。
樹下的石桌旁有一水綠衣衫的男子,左手捧著書卷,好似在鉆研功法口訣,右手則輕搖蒲扇,烹煮熱茶。
一截白皙小臂自袖口滑出,骨薄肉勻,宛如玉雕。
折霄自后向他靠近,蒲扇帶起青絲輕輕飄揚,他仍未束發,只用了一根發帶在尾端隨意綁了一下。
不喜歡么
折霄凝眉。
“什么鬼東西,我看這靈力壓根是不想讓我”余光瞥見一道霜白身影,戚沉迅速噤聲,站起身,“父尊。”
“在看什么。”折霄掃了一眼他手里的書,“可是修行遇上了困難”
“沒,不過是些小問題。”戚沉不敢說他始終搞不明白那個化形術,上次尾巴的事折霄沒再提,他也努力避開,連靈力波動的線索都一起擱置了。
“父尊喝茶么”他把書收起來,繼而熱情地拎起茶壺,“剛煮好的龍井。”
折霄自然不會推拒。
手指緩緩撫過杯沿,他沉默了一會兒,說,“小問題也不應當忽視,修行之路艱險萬分,若正好遇上突破,稍有不慎就會走火入魔。”
“突破”戚沉揚眉,“為什么要突破”
“修煉便是為了突破升級。”折霄反倒被他問得疑惑,“修真界弱肉強食,若是不求突破,遇上強敵該如何自處”
“這不是有您么。”
折霄的手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