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什么,他有那么膽小么他還偏要去看看熱鬧。
更何況他還沒摸透體內的靈力到底是個什么屬性,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蒼崎山陡峭荒蕪,山上多為巖石,鮮有植被。戚沉跟隨靈力的指引落在山腰,果然見到了一處廝殺屠戮之景。
天邊殘陽如血,山中妖氣沖天,折霄的霜色長袍已然被魔氣和鮮血侵染,整個人沐浴在黑紅交織的色澤中,如同嗜血的修羅。
地面上橫陳著數具修道者的尸體,身著赭色長袍,應該是神意門其他失蹤的弟子。
一旦被吞噬便淪為傀儡,再無轉圜余地,折霄的劍便也砍得利落干脆,毫不惋惜。
鮮紅液體肆意流淌,黑氣隱隱約約從中蒸騰,被折霄匯聚于半空,以強悍的靈力將其完全籠罩。他持劍的手一震,那雪白利劍倏然變為暗色長刀,抬手迅速劈下
傳說中的邪魂仿佛被架在烈火上炙烤,瘋狂扭動掙扎,最后再次化為黑煙,魂飛魄散。
只是籠罩在折霄周身的霧氣卻并未消失,像吞噬夜月的黑云翻滾纏繞,企圖尋覓任何可乘之機,占據他的神識。
他似乎早有預料,收刀入識海,闔眼靜立,身姿挺拔巍峨。淡藍色的靈力形成一個保護罩,將那些黑紅霧氣隔絕在外,如同千年寒冰。
然不知何為,他雋秀的眉宇越蹙越緊,前額逐漸浮現出一層冷汗,青筋浮凸,靈力波濤一般開始晃動。好似有什么侵入識海,動搖了他的神智。
戚沉瞧著那張牙舞爪的魔氣,丹田內又開始翻滾叫囂。他循著本能抬手,精純的靈力噴薄而出,如同雨露化沐,不多時便將那黑紅驅除,就連血液也一并洗凈。折霄周身只剩下了淡藍色的光暈,神色逐漸穩定下來。
戚沉試探著走了過去,輕輕喚了一句父尊。
男人睜眼,黑眸深沉如夜,他心里忽然一個咯噔。
被折霄抵在身后巖石上之時,戚沉還沒有覺察出不對勁。直到對方的手順著他的脊背撫摩到尾椎,用力一揉,他頓時方寸大亂,推著對方的胸膛拒絕。
而折霄就算不用修為,力道的壓制也不可撼動,更何況他身上還帶著凜冽殺氣,單是一個眼神就叫人腿腳發軟。
“尾巴這么敏感”男人嗓音沙啞,一手緊緊摟著他的腰,讓他貼在懷里,一手勾著兔尾肆意作亂,“還說不是妖精”
戚沉腦袋嗡嗡作響,心說他居然還記著這個
“我是不是父尊難道看不出來么,莫非在父尊心里我是妖啊”
最后兩個字變了調,對方捧著他揉捏把玩,高挺的鼻骨貼在頸間磨蹭,深深嗅聞,身體越貼越緊,越貼越緊,甚至有了一種被前后夾擊之感。
“父尊”
嗓音終于帶上了哭腔,戚沉眼圈都紅了,襯著雪一般的膚色,倒真的像一只兔子精
“您說的家法,難道就是這樣么”
“”
黑沉的眼眸微微一閃,驟然收縮,折霄仿佛被人打了一悶棍,猛地從欲海中蘇醒。
懷中的人柔軟,溫熱,濕漉漉,委屈又可憐。
這不是幻想,真的是他
折霄迅速松開手,后撤半步,然而戚沉被他折騰得早就站不穩了,他又趕緊把人重新抱進懷里。
“抱歉。”折霄嗓音艱澀,斬殺無數生靈的手臂竟微微發抖,“我”
“父尊是被那魔氣侵蝕了神智罷”戚沉趴在他寬闊的肩膀上,語氣輕飄而溫和,“我知道的,您不必自責。”
接下來的話被堵在嗓子里,折霄含混應了一聲,抱起他飛身而去。
折霄自知,他那時已然恢復清醒,只是那份渴望從識海蔓延而出,混淆了現實與幻想。
戚沉亦知曉。
但折霄自己都沒想透徹,他才不要主動捅破。
況且,這樣多有趣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