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宏每一年的生辰都是沈家的盛事,今年因為生病收斂了許多,莊園的石子路上依舊停滿了各色豪車。偌大的宴會廳賓客如云,媲美公園的花園里隨處可見衣著奢華的社會名流。
因為姨媽的緣故,白梓然小時候沒少來這兒玩,卻還是第一次如此戰戰兢兢,生怕沈宅下一刻就變成硝煙戰場。
他身邊站著的是鼻青臉腫,頭纏紗布的某位仁兄,壯士他昨晚第一個向暴君沈燁奏明了真相,然后就變成了這幅慘樣。
沈燁發起火來他們誰都攔不住,尤其還是這種雷霆之怒,后來壯士被捶得鉆到了桌子底下抱頭求饒“燁哥我錯了我錯了,我也是聽我爸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你明天去問沈伯父不就知道了別拿我撒氣啊啊啊”
沈燁方才放過他。
“混蛋沈燁我今天一定要找沈伯父討回公道混蛋沈燁”仁兄一直在他身旁咬牙切齒念念有詞,白梓然趕緊將人拉拽到不起眼的地方,以免他又招來毒打,并伸長了脖子搜索沈燁的身影。
奇怪,酒會馬上就要開始了,怎么一個主人公都沒看見
戚沉接到了002的提醒,此時正躲在沈宏的書房里。
他知道會有這么一天,其實已經做好了攤牌的準備。但現在撕破臉勢必會影響到接下去的致辭,那可是沈燁在眾人面前立威的大好機會,他覺得能拖還是拖一拖。
然而不知道哪個多嘴的傭人居然幫沈燁找到這兒了,眼下對方正咚咚咚地砸門。
“戚沉你給我出來信不信老子把門卸了”
“”兔崽子這就是你老子的書房,你卸一個試試
“你出來,和我把話說清楚,我保證不對你動手。”
“”騙人,都咬牙切齒了,以為他聽不出來嗎
看著那不停震蕩的門板,戚沉苦著臉,覺得自己肯定要遭殃。
兩人僵持不下,終于,一道聲音拯救了他。
“混賬東西”沈宏冷沉著臉色,濃眉緊擰,怒意如吞噬般擴散,“不去準備酒會,跑這兒撒什么野還嫌不夠丟人嗎”
砸門的動作停了下來,沈燁別開視線,雙拳攥緊垂在身側,胸膛劇烈起伏。
平心而論,他對沈宏一向是敬畏的,即便因為情人的事情有了怨言,也不足以動搖這份敬畏。況且男人身上的氣勢經過歲月的打磨,帶著他無法企及的壓迫感。
可那個情人是戚沉腦袋里的血管突突直跳,暴躁因子橫沖直撞,他大有當場和父親翻臉的沖動。
現在還不行。
雖然別人都讓他來問沈宏,雖然他心里已經有了數,但還不夠,他就要聽戚沉親口說。
沈燁生平第一次學會了隱忍,沒有回答父親,他朝著門沙啞道“我去酒會,待會再來找你。”
今年慶生宴代表沈家致辭的是沈宏的小兒子,沈大少去世不久,二少爺又過于年輕,某些人多少抱著點看沈家后繼無人熱鬧的心態,不想站在臺上的人狠狠打了他們的臉。
沈二少確實年輕,但氣勢猶如寒風過境,壓倒一片他板著一張冷峻面孔說出“感謝各位來賓”的時候,眾人莫名有些受寵若驚;他彎腰鞠躬的時候,眾人竟惶恐不安了起來。
挨了打的仁兄喜極而泣,暴君終于將淫威擴散,從他們這些柔弱公子哥轉移到其他人身上了,可喜可賀吶可喜可賀
他想找人交流一下心得,卻發現一向粘著沈燁的白梓然竟然錯過了這個光輝時刻,正如癡如醉地盯著另一個方向。
仁兄也看了過去
臥槽那位是誰長得居然比沈暴君還帥
沈燁剛從臺上下來,各路人馬便湊了上來,他裹挾著一身冷氣一一應付過去,終于在大廳的角落里看到了那個讓他抓心撓肺的身影。
青年今天應該是精心打扮了,鉛灰色西裝襯得他膚色很白,頭發和眉眼又都是墨一般的黑,整個人的色澤簡單,既濃烈又素雅,光是站在那就有一種動人心魄的美。
沈燁早些年也是見過戚沉的,卻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這樣為他著迷。
他看著青年朝某個方向彎了彎唇角,那笑容是他熟悉的溫柔,緊接著,自己的父親走到了對方身邊,與他貼耳說了一句什么。青年點點頭,手臂搭在對方的臂彎里,二人并肩離開了。
心臟像被一把扎滿了釘的錘子砸得稀巴爛,沈燁僵在原地,感覺周遭一切的聲響戛然而止。
“小燁好像很受打擊。”
沈宏身體不適,受不了太久呆在喧鬧的場合。回書房的路上戚沉主動提起了沈燁的事,盡量輕描淡寫地做了個解釋,“可能因為我是阿煜的同學,他一時間接受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