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幾步外的秦泊淮緩緩朝他走來,男人從軍數年,走路的姿勢大步筆挺,來至他面前,他扔過來條手帕“怎么回事”
那條手帕輕飄飄落到沈星瀾腿上,他看了眼,沒接,連眼淚都收回去了,只垂眸輕輕道
“剛在車里醒來時,一個人都沒有,我以為你在外面,于是出來找你。沒想到遇見這些人,他們說要保護我,帶我走”
想到方才經歷的「可怕事情」,他身子瑟縮了下,抱著膝蓋,他慢慢抬眸,“我就知道你會回來,不會扔下我,泊淮哥哥,你真好。”
剛被查出腦震蕩的病人,在空無一人的懸浮車內醒來,想尋找你才下車,沒想到被壞人圍追。
受了傷不說,都這樣了,還一如既往傻傻信任你,不是故意丟下自己。
就問你扎不扎心
饒是鐵石心腸如秦泊淮,都不由自主產生個念頭,方才應該送他上樓再走。
秦泊淮是個要么不做一件事,要做就會把這件事做好的人,這會兒產生情緒波動,完全是因為他沒有把事情處理好。
他調出光腦,報警并聯系下屬,讓對方來處理這件事。
發完消息后,他緩步走到青年跟前,“走吧,我送你回家。”
沈星瀾依舊維持抬頭動作“回哪兒”
“回三棟二單元,那兒以前是軍部的職工宿舍。”
“噢。”滿手臂淋漓鮮血,氣若游絲的青年聲音更輕了,“然后下一批人繼續埋伏我,還會有不認識的人強迫我跟別人結婚。”
他手指無意識地揪著自己殘碎衣角,垂著雪白脖頸,落寞道,“泊淮哥哥不帶我回我們的家肯定有苦衷,我沒關系的,反正死不了。”
“呃”秦泊淮無言盯著他。
他想說點什么,但看著這一地支離破碎的機甲碎片,以及四落的電棍,還有身上染血的青年,又停頓兩秒。
雷霆手段,威風凜凜,說一不二的秦元帥頭回妥協。
“走吧,”他讓步道,“帶你回家。”
「送」和「帶」兩個字的意思天差地別。
沈星瀾悄然彎了下唇角,他乖乖噢了聲,手臂撐在地上借力爬起,但失血過多的手臂猶如綿軟面條似的,完全使不上勁。
他踉蹌著倒地,灰塵嗆入肺里,他咳嗽兩聲,艱難地再次爬起。
毫不意外地再次摔倒,剛止住的傷口再度崩裂,繼續流血。
柔弱不能自理的青年抬起雙淚汪汪的眼,無聲盯著他。
兩人對視兩秒。秦泊淮不為所動。
“我不用泊淮哥哥幫忙,”沈星瀾小聲道,“我可以。”
然后繼續摔,繼續流血。
這波操作把黑衣人們看得目瞪口呆,甚至懷疑自己,莫非幾分鐘前以一己之力把五人全干趴的不是他
秦泊淮終于看不下去,他大步走來,單手拎起沈星瀾后頸,正要把人像拎小雞一樣拎起來。
沈星瀾捂著手臂強忍眼淚,一副疼但我不說的模樣。
“呃”怕了怕了。秦元帥究極一生,打交道的是各種怪物,在他眼里只分能殺的,和能資源利用的這兩個類別。
頭回遇到這種明明什么都沒做,但一戳就哭,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不明生物。
他不由自主放輕力道,把人扶起來,嘩啦聲撕下他破得不成樣子的西服外套,隨意挽成兩道捆住受傷手臂。
“哇,”沈星瀾瞅了眼手臂上的結,由衷夸贊道,“你打的蝴蝶結好可愛。”
秦泊淮不為所動,“去我家可以,我的東西不準碰,不準隨便靠近我,傷養好就走。能做到嗎”
夜晚街道空空蕩蕩,唯有夜風拂過樹葉的沙沙聲,兩人身后,警車和軍部的車在不遠處亮起警燈,朝這個方向呼嘯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