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可以想見,等他去看完泫然欲泣的何魚回來,對何書會是怎樣的態度。
唐輝偏頭望了望何青程,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昔日好友似乎性情大變了不少,以往從來沒對寶貝弟弟這么決絕過,渾身有種說一不二的氣場,他有些發怵。
于是他一聲都不敢吭。
沈星瀾很久沒見過什么招都不吃的人了,半開玩笑似的“這么剛正不阿啊哥哥。”
何青程眼角余光能把對方的小表情盡收眼底,自然也沒有忽略何書努力上揚卻難掩低落的尾音。
他毫無波瀾,溫和道“該回去上”
話說了半截,在看見何書耳朵上那抹銀釘時頓住,那是個極簡風格的耳釘,很小一抹,雕的是薄荷花的形狀。
何青程罕見地靜了靜。
計劃產生波折,沈星瀾只能以退為進“好。”
他正要轉身,何青程卻忽然出聲道“算了,記得按時回來。”
沈星瀾轉身,愣了愣,眼睛輕眨。
對于何書而言,翻墻逃課是家常便飯,他很快憑著記憶找到之前經常出去的圍墻,爬樹翻墻一氣呵成,落地時輕盈如燕,整個過程沒超過三分鐘。
96整個系統仍然處于懵逼狀態“接下來的撕逼劇情真的不走了嗎”
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在面對這個大劇情時都選擇跟何魚撕逼,然后在撕逼中用綠茶大法優雅地茶回去。
他們這個任務世界完成任務的衡量標準一是對劇情完成度打擊,二是觀眾滿意度,三是人設完成,對于上述劇情處理方式,已經算是a極人設了。
沈星瀾反其道而行之,直接棄這個劇情點于不顧,難道就不怕觀眾不滿意,人設直接扣分嗎
少年擦了擦手里的灰,迎著陽光往公交車站走去,不以為意道
“綠茶要有綠茶的樣子,正面剛是最低級的處理手段。”
“那什么是高級處理手段”
沈星瀾眸光飄遠,馬路上車流如龍,熙熙攘攘,長風呼嘯而去。
林蔭道上,唐輝拍了拍腦袋“哎呀,主任讓咱們送材料,這都送二十分鐘了,等會兒肯定挨罵。”
他三步并作兩步加快速度往前,落在后面的何青程依舊不緊不慢“說我有事耽擱了。”
有人頂鍋,唐輝心安理得躺平當廢柴。
兩人去主任辦公室送完資料,果不其然,教導主任那臉色陰沉得幾乎能吃人,但在看見得意門生何青程后,又硬生生給憋了回去,半天憋出下不為例幾個字。
剛走出辦公室的門,旁邊有個怯怯的聲音喊了聲“哥哥。”
何青程一轉頭,映入眼簾的是張哭花的淚臉,穿藍白短袖校服的少年縮成一團,鼻頭通紅,可憐兮兮地望他
“我不小心弄壞了何書哥的手表,剛才打電話給家里問過了,那塊手表他一直貼身攜帶,要花數十萬才能買到。”
“我該怎么辦啊哥哥”
剛平復的心情又產生波折,說到最后何魚忍不住帶上哭腔。
唐輝十分有眼色地道“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們聊。”
說完就腳底抹油溜了。
露臺上只剩下他們兩人,何青程往斑駁墻角邊的少年靠近兩步,淡淡道“你有什么想法嗎”
何魚咬著嘴唇,眼淚浸濕過的眸子格外濕潤,他從口袋里掏出團皺巴巴的錢幣。
那把錢里大多都是五塊十塊,最大面值的不過二十,還有很多零碎硬幣。
在何青程眼里或許跟堆廢紙沒什么差別,可于剛回家沒多久的窮苦小孩何魚而言,是近一年來所有積蓄。
何魚咬著唇,臉色煞白“這是,這是我能拿出來的,我知道賠不起,但我要做能做的事去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