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青枝的心底松了口氣。
“你以后別只吃饃饃了,身體受不了的,你這么瘦,得多吃些,趁著冬天長長肉。”程松兒繼續說,她說話的語氣里帶著平和的暖意。
程青枝壯著膽子看向她。
以往程松兒出去做工時,程青枝就會陷入以往痛苦的回憶中,身體會本能的抗拒和程松兒有關的一切。
可不知何時,他發現程松兒身上好像突然有了一種魔力,她的言辭、她的語句、甚至她的一舉一動,都吸引著她。
就像現在,明明是同一個人,卻總能讓他感到莫名安心。
“對了,昨天我放在河里的魚簍,撈到魚了嗎”她問。
“撈到了。”程青枝低聲道“兩條小鯽魚。”
“有多小”
程青枝端出一個木盆,里面是兩條巴掌大的小鯽魚。
“看來紅燒魚是做不成了,不過倒是可以燉個鯽魚蘿卜湯,你覺得怎么樣”她看著程青枝笑著問,眼睛里卻仿佛看見了香噴噴的鯽魚湯。
程青枝看著對方眼中的笑意,點頭說好。
“我還從集市上買了十斤板油,等把它熬成了豬油,冬天我們做飯就不愁沒有油腥了。對了,我還買了二兩豬肉,今天中午咱們吃紅燒肉。”程松兒開心的說,下一刻肚子就咕咕的交換起來。
她瞬間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尷尬的笑了笑。
程青枝輕抿著唇,嘴角勾起一絲清淺的微笑。此時的程松兒身上看不到一點攻擊性,她就好像冬日和醺的暖陽,照在人身上溫暖如春。
他準備接過程松兒手上的豬肉,輕聲道“那我現在就去給你做飯,你忙了一上午肯定很累,先進屋里歇息一會兒,飯菜很快就好。”
“別急。”程松兒拉住他的手腕“我還有東西要給你看呢。”
她拉著程青枝進了屋。
“這、這是”程青枝的目光有些錯愕。
“這是我給你買的衣裳,快看看合不合身。”程松兒興沖沖的將冬衣披在他的身上,雪白的緞子襯得他的臉白皙如雪,鬢邊青絲垂落,就像一道潑墨落在無暇的雪地里。
程青枝摸著厚實的料子,緞子剛接觸到他的皮膚時有一瞬間的涼意,但很快就像被雪泥火爐包裹著。
“怎么樣”程松兒坐在小凳上,左手撐著炕沿,明亮的眼神直晃晃的看著他。
“很、很好、很、很合身”程青枝有些磕絆的說。
這件衣服光是看緞面就極好,白的像雪一樣,還被男工用銀色絲線繡了一朵玉蘭花,一朵花半包綻放在枝頭,花瓣片片吹落,從衣襟一直到腰間都有刺繡。
即使是生母還在時,程青枝都未曾穿過這樣好的衣裳。
她一定花了很多錢吧。程青枝暗暗地想,心中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合身就好,我害怕買大了你穿不下呢。”程松兒笑瞇瞇的說著“你的衣服太薄了,現在就換下這件衣服吧,暖和。”
程青枝咬著唇點頭,他回到屋里準備脫下里面的夏衣,換上這件衣裳。
卻不想眼前的一幕令他雙目微睜,原本的薄被子被整齊的疊起來放在一邊,而原本的位置上卻擺著一套厚厚的被子。
程青枝眼中閃過一絲迷茫,但很快又反應過來,除了程松兒不會再有人給他添置厚實保暖的被褥。
他小心的把手放在被褥上,綿軟溫柔的觸感好像隔著一層布料都能感受到里面層層堆疊的棉花。
他有多久沒有碰過這樣好的東西了程青枝不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