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立刻松開了手,捧著手里的碗,聲音有氣無力“我是南邊逃難過來的,求你們行行好,讓我討碗米粥喝。”
“討口吃的用得著拽著人家的衣服不放”程松兒凝目注視。
女人手臂顫顫做小伏低狀,語氣里卻有一絲怒氣和悲憤“我一連求了幾家,他們都不肯給我,我也是實在餓的沒辦法了。”
她看到程家的煙囪里冒著炊煙,廚房里傳來米飯的香味,她饞的不行,看到他家里只有程青枝一個男人,便壯著膽子上前。
她知道男子都是要臉面的,要是她一直抓著他的手不放,他總歸能給她幾碗飯吃。
這些村子里的人,家里沒災沒澇,吃喝不愁,眼睜睜看著她們這些難民吃苦受難,連口飯都不愿意給一碗,對她連乞丐都不如。
如果不是遇到饑荒,她還是一家商鋪的老板,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人在絕望之時,最容易陷入偏激危險的想法。
女人那點心思程松兒看的一清二楚。
這些流民一無所有,正因為一無所有,所以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惹急了殺人放火什么事情都干得出來,大不了落草為寇。
程松兒不得不防備著,也絕對不能將已經露出點苗頭的女人得罪。
她笑了笑,態度立刻180°大轉變,說道“原來是這樣。我知道你們逃難來的都不容易,可我們家也不是什么大戶,家里窮的連田地都賣了,最近糧價上漲,我們家里糧食也不多了,頓頓吃的都是清粥,鍋里攏共就那么幾顆米,唉都是勒緊褲腰帶過日子,說不定過幾天我也要逃難了。”
這一番話,直接讓女人心中的不平衡稍稍緩解。
她看了眼程松兒他們家的房子,雖然遮風擋雨,但是看得出來十分老舊,還有不少剛剛修補過的痕跡,看來對方跟自己說的都是實話。
自己剛才這樣強求人家是有些為難了。
就在女人稍感愧疚時,程松兒轉身對程青枝說道“哥,去給她要碗米粥來,一定要舀稠一些。”
她特意在女人耳邊大聲敲掉。
程青枝會意的點點頭。
女人有些驚訝“你”
程松兒故作無奈的笑了笑“雖然我們家窮,但是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吧,反正少一頓餓不死人。”
一句話把女人感動的一塌糊涂,這是她逃難以來遇到的最善良的一家人。
這時程青枝端著一碗米粥出來了,果不其然是清湯寡水的,湯清的一眼就能望到碗底,碗底沉著一些米粒,不多,也就堆積了小半個碗底,看得出來,程青枝已經極力給她將米往多了盛了。
女人接過碗,從之前的憤憤不平,變成一臉感激。
“謝謝你們,你們就是我的恩人。”女人就差沒哭出來了。
程松兒看目的達到了,開始將禍水東引“什么恩人不恩人的,我只期望以后我逃難時也能遇到一個好心人賞我一口飯吃,這個村子是找不到什么吃的了,你不如往城里走試試,城里有錢人多,出手也大方,要是混得好在人家手下做個傭人,別的不說,至少能頓頓飽飯。”
女人囫圇一口將米粥喝完,連碗底都舔的一干二凈,她跪在程松兒面前重重的磕了個頭“多謝指點,我這就去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