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議論聲中,她隱約聽到有人在說,曾經的怡紅樓老鴇已死,如今是被另一富商攬下,正趁著窮人家賣兒賣女之際,大肆收買年紀小的雛倌給富人開苞。
程松兒對這些沒興趣,徑直走過。
回到鋪子后,她看見廚房的煙囪里冒出白色炊煙,裊裊穿過疏密相間的梧桐枝葉。
新廚房比程家村老房子破破爛爛的廚房好上太多了,而且高門大院,把鋪面一關,誰也進不來,誰也聞不到味兒,不需要像在程家村那樣,做個飯都能被人隨便圍觀。
廚房的門半開著,程青枝正在里面做飯,腰間系著灰色的圍裙,兩根系帶子在腰間纏繞了一圈,最后在身前隨便的打了一個結,垂在腰際,更顯他腰身瘦削韌細,但卻并不讓人覺得羸弱。
鍋里的水已經燒開,汩汩的冒著水泡。
程青枝彎著腰,正在搟面,干凈修長的手沾著白面粉,像一塊溫香軟玉落著雪。
鍋里蒸騰的水汽氤氳在他的周身,濕潤了他的長睫,濕漉漉仿佛凝著雨露,隨著他手里的動作,雨露玉珠掛在睫毛梢搖搖欲墜。
程松兒輕身輕腳的走近,雙手從背后環住了他的腰。
程青枝身子猛地一震,回頭發現是她,冷卻的眼神瞬間融化,他沖著她笑,聲線溫柔“你回來啦,飯一會兒就好,今天吃油潑面。”
“好。”程松兒下巴抵在他的肩頭,手臂抱得緊緊的。
即便已經抱過很多次,但是每次抱著他的腰,就像抱著一枝剛剛從筍尖變成的青翠韌竹,剛從積雪里冒出一片青綠竹葉,纖細堅韌還有股說不出來的勁兒,讓她像著了迷一樣。
每次從外頭回來,看到他在廚房里忙里忙外,煙火氣簇擁著他的眉眼,她便有一種強烈的滿足感,希望日子能一直這樣過下去。
她從懷里拿出一沓田契,在他脖子便輕聲說道“瞧,這些是我買來的田地,咱們現在大小也是個地主了。”
程青枝被煙火熏染的眉眼低垂著看了一眼,溫柔的笑著“真好。”
“以后你就不用過那些苦日子了。”程松兒靠在他的背上說。
程青枝沉浸著回憶中,淡淡的笑“以前的日子并不苦。”
程松兒笑了笑“胡說八道。”
他以前過得哪里是人過得日子,即便是她穿越過來之后,他依然每天天不亮就起來,沒日沒夜的勞作干活。
生了一張天仙似的面容,卻投胎一副下人身子,任人磋磨。
“是真的。”程青枝唇角帶著若有似無的笑,修長優美的手指在云朵一樣的面團里靈活揉弄。
“有松兒在,我每一天都過得很好。以前我每天睡覺之前都盼望自己死了,現在我想每天都活著,能和松兒長長久久的在一起,為你洗衣做飯、生兒育女,至于去哪里生活,過什么樣的日子,對我而言都不重要,只要有你在就夠了。”
程青枝語氣里抑制不住的歡喜,他的心中有太多堆積的炙熱情愫想傾訴。
可他目不識丁、詞不達意,滿腔洶涌澎湃的愛意熱烈到沸騰,到了嘴邊來來去去只有洗衣做飯、生兒育女這樣樸素到近乎笨拙的字眼。
程松兒忽然感覺一股暖流涌到胸腔,手腳都是滾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