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松兒的視線停在他受傷的手上,看著新舊不一的傷痕,默了默問道“你手上的傷是為了做簪子弄得”
程青枝刻簪子的手一停,眼神顯得有些飄忽。
“下次別再這樣了,為了一個簪子把自己弄得滿手傷痕,不值得。”她說。
程青枝淡淡的笑著“值得。”
程松兒沒再說什么,只是替他將滑落在胸前的發絲撩到身后,并在他的眼角上落下濕漉漉的輕吻,帶著山間清冽的淡淡香氣。
兩人的肩膀相互依偎著,燃燒的火光映躍在兩人的瞳孔中,溫暖將他們包裹。
就在等待程青枝做完簪子的過程中,糯米蒸熟了,水也燒開了。
她先將一會要用到的筷子、鍋、碗、盆之類的東西全都在水里燙了一遍,將油污燙去,然后將糯米裝入盆中。
接著又在糯米中倒入適量的涼白開,將剛出鍋的糯米溫度降低。
等溫度降得差不多剛到手溫時,將酒曲倒在糯米中攪拌均勻,最后在糯米中挖一個小口,放在密封的環境中,靜靜等待幾天,等它發酵好了之后醪糟就制作成功了。
等程松兒將這一系列的流程都做完之后,程青枝的的簪子終于做好了。
那是一支羅漢松樣式的簪子,簪首如同一扇扇交疊在一起的蒼翠舒展的扇子,挺拔雅致。
“喜歡嗎”程青枝語調里帶著難以掩飾的忐忑。
程松兒淡淡一笑“喜歡。”
說罷,程青枝的臉上幾乎同時洋溢出笑容,如此簡單,如此純粹,只因她一句夸贊。
程松兒將身子背過去“幫我綰發吧。”
自從之前的簪子丟了之后,程松兒基本都用發帶綰發,隨隨便便的扎起來在發尾系上一個結就成了。
程青枝解開她的發帶,潑墨長發頓時如瀑布般垂下,幾乎遮蓋住了她的整個后背,秾墨沒有半點雜質。
他將五指插入她的發間,感受著她青絲間的溫度,隨后用簪子挑起一縷纏繞了幾圈隨后將其綰起。
她頭發又多又密,一根簪子根本固定不了全部的頭發,因此只能綰起一部分,剩下的一半長發垂在身后,程青枝感覺將剛解開的發帶纏繞在她的發髻上,任由發帶垂下,淺色的發帶更顯得她青春活力。
綰好發之后,程松兒轉過身來,杏眼笑意盈盈的問他“哥,我好看嗎”
“好看,松兒很好看。”程青枝咬唇點頭。
怎么會不好看呢,原本的程松兒容貌就不錯,只因天生性情惡劣,加之其常年縱欲,眼神里堆積著渾濁的欲念,身形又佝僂,言行舉止更是粗俗不堪,硬生生顯得整個人丑陋無比。
可程松兒她的氣質是天生的,渾然天成,就像山林間被雨水霧氣澆灌呵護長大的挺拔松樹,即使寒風侵襲,即使暴雪萬里,依然迎風傲立。
即使不需要任何妝點,她也是世間少有的存在。
“還不是因為你做的簪子好看,所以顯得我人都精神了。”程松兒摸了摸簪子笑著說道,橙花似的火光為她的笑容鍍了一層圣光。
程青枝咽了咽喉嚨。
松兒的光芒是無法被掩蓋的,光芒越甚,他心中的恐慌就永無止境。
就在他的恐懼再次漫上心頭時,程松兒一把將程青枝抱住。
“青枝,你的身子怎么這么軟啊,像沒有骨頭一樣。”她調笑似的說道。
“怎怎么會沒有骨頭”程青枝原本攀援而上的齷齪心思被她一招打亂,他緊攥著自己的手腕,堅硬的腕骨硌得他手疼。
程松兒的手臂緩緩下移至他的腰際,含情眼似笑非笑“你的骨頭都是軟的。”
程青枝后知后覺,臉上霎時如鴿血般紅。
“早點將你娶回家就好了。”程松兒在他耳邊嘆息,濕潤的氣息如同大雨滂沱的雨季里蔓延而上的雨霧。
程青枝整顆心濕漉漉的。
他緊咬著下唇,咚咚的心跳聲如戰鼓狂擂。
“那你娶了我好不好”他拼盡了全身力氣,說出這句話。
“可是成親的流程繁瑣,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準備,要三書六聘,要求親、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迎親,我”
“我不需要。”程青枝不顧一切的說道,眼眶因為激動而潮濕,丹鳳眼中熱度沸騰滾燙“那些規矩都不重要,只要你愿意娶我,我就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