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驕陽和雨水來回交替。
談完公事的言宏走出營地內帳,卻尋不見鞋靴。
吉瑯櫻及時走上前,恭敬道“先前下了大雨,小人把您的鞋靴收到屋檐下了。”
現下言宏急于培養心腹,他見吉瑯櫻機敏懂事,便有意問道“你是做什么的”
“小人是營地的洗衣工。”吉瑯櫻依舊彎伏著腰背,回答的聲音清脆爽朗。
言宏對著吉瑯櫻抬了抬手,“抬頭讓我看看。”
擔心被認出吉瑯櫻不由地繃起身體,但必須放手一搏的她還是咬著牙關,慢慢抬起了頭。
“長得不錯。”言宏捋著胡子點了點頭,“今后就跟在我身邊吧,你有名字嗎”
“小人叫櫻”意識到女名不妥的吉瑯櫻及時應變,“鷹,雄鷹的鷹。”
日月交替,四季更迭。
跟隨言宏回到崎嶼的吉瑯櫻扎根與錦州,她換上了男兒裝,額前也綁上了象征西川王部下的黑帶。
她白天同官兵們練習騎術,晚上獨自對著箭靶拉弓,八年無一日懈怠
“嘭”
羽箭正中移動箭靶的紅心,馬背上的吉瑯櫻身姿綽約,她將長弓收回臂彎后,抽著韁繩掉轉方向,追擊起下個目標。
“駕”
馬蹄踏碾著春日野花,蔚藍天際下是同樣遼闊的草原。
拔箭、拉弓,吉瑯櫻的動作干凈利落,她想著當年柯宗騎馬射殺貢女的模樣,脫手的羽箭穿透箭靶紅心,擊中了奔跑的野兔。
眾人看地目瞪口呆,他們知道吉瑯櫻的騎射技術精準老練,但怎么也想不到她的羽箭還有如此穿透力。
“哈哈。”倍感自豪的言宏對吉瑯櫻招了招手,“阿鷹,到我這來。”
吉瑯櫻側身跳下馬背,大步走進觀景亭,作揖道“您有何吩咐”
“天氣轉暖了,崎嶼王的身體卻一天不如一天,本王估計他很快就會宣布禪讓。”言宏惺惺作態地嘆了口氣,并將雙手扣在后背,“海鹽的交易量,下個月要翻一倍。”
“傭金翻兩倍。”吉瑯櫻直挺起腰背,語氣淡漠。
言宏還未作出回應,一旁的柯宗反而嚴厲斥責道“你小子別太貪了別忘了是誰把你養大的”
“我的命是西川王的,但我手下那些孩子們是自由的。”吉瑯櫻始終微垂著眼眸,根本不把柯宗放在眼里,“他們提著腦袋為西川王運送海鹽,有理由過更好的生活。”
“好。”言宏從懷兜里拿出荷包拋給吉瑯櫻,“這是上月傭金,你回去做準備吧。”
吉瑯櫻掂了掂荷包重量后,作揖離開。
“西川王,您未免也太看得起那小子了。”柯宗看著吉瑯櫻的背影心生不滿,“自從他成立藍鷹幫,近半年坐地起價多次”
“崎嶼的海鹽在禹國堪比黃金,我以國價的三分之二出售,勉強能維持疏通朝中大臣的開支。可先如今招兵馬買迫在眉睫,只有阿鷹能用相同的時間幫我賺到更多的銀子。”言宏迎著微風捋起胡子,語氣嚴肅,“對了,那無為的世子近期在做什么”
崎嶼東源,醉艷苑。
絲柔紗簾從高閣垂下,藝伎歌舞與沁煙繚繞。
偽裝成督察吏官員的言翊帶著一幫市井惡俗小廝圍坐在廂房圓桌,酒肉豐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