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怒之后自然是要自辯的,周駿譽道“皇上,每年各部需要的多少預算,皆是各部提計劃,戶部根據兵部的花名冊按人頭發放糧餉,此事還請皇上恕臣失察之罪。”這次罪名無論如何是推不出去的,但周駿譽依舊用話術為自己減輕了罪責,我只是失察。
程闊亦是汗流浹背了,道“皇上,我朝兵多將廣,京營加地方數百萬大軍,每年各部守軍提交花名冊,兵部并不敢大意,新征入伍的兵士多少,退伍多少,死亡多少,兵部皆是一一核對過,也刪減過一些重復名單,但是臣實在無力到軍中一一核對。兵部在此事上失察,臣不敢自辯。但是京營花名冊這些年皆是王子騰提交的,臣審核不嚴,求皇上恕罪。”
恕罪說的輕巧
戶部缺銀這么多年,致和帝為了不加賦,連宮殿都多少年沒有大修,結果你們一個個就是這樣糟蹋民脂民膏的難怪王子騰家查抄出來近千萬兩的銀子。恐怕除了壟斷海貿生意的進項,也有不少吃來的空餉吧
現在巖親王一案的幾個重犯尚未問斬,原是等著將甄應嘉、王子服等押解回京,對過質之后再行處置。誰知這一等,竟是又給王子騰等出一樁罪該萬死的新罪名。
王子騰此人,簡直罪該凌遲“此案交給三司,再審王子騰”致和帝道。
刑部尚書、大理寺卿、都察院左右都御史齊聲應是。
其實曾闊那個自辯是有道理的,兵部雖然掌全國兵籍、兵械,但在古代什么都靠人工統計的情況下,兵部是無法一一清點各地軍隊的實際人數的,能做到將退伍的、已故、受傷的兵士從花名冊中勾去,不重復領軍餉,兵部便算盡到了職責。但是此事太大了,京營才查十萬人,吃空餉情況便已經觸目驚心。兵部難免受到牽連。
致和帝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程闊和周駿譽。“很好,既然你倆都稱自己只是失察,想來是不怕查的。蘇卿,對此事你怎么看”
蘇丞相聽聞京營里吃空餉的情況都達到了一成,也嚇了一跳,走出班列道“皇上,臣以為稅賦來源為黎民百姓,不可浪費。然兩位尚書自辯之言也并非無理,臣以為為今之計,當亡羊補牢。一是查封戶部關于各地軍餉發放情況的所有賬目,用于核對;二是除了核對京營花名冊外,亦要派巡按隊伍巡邊徹查各地守軍花名冊;三是為防舞弊,現在花名冊之事不宜讓各地駐軍自查,當由都察院總攬此事。”
周駿譽和司徒硫聽了蘇丞相之言,已經脊背生寒。光是封存戶部的相關賬目和不讓自查兩項,已經絕了周駿譽的所有退路。
蘇丞相之言自然有道理,但是都察院剛巡按了江南和德州倉回來,還有一部分人在盤戶部的舊賬,現在又要派出人手巡視全國,都察院的人又沒有三頭六臂,哪里忙得過來。
只是如此情形下,都察院左右都御史也不敢反駁啊。
致和帝問左右都御史意見的時候,兩位御史都是先保證了一番為國出力是本分,都察院上下必定盡力而為,再委婉的表達了都察院人手不夠。
這時候,張修走出班列道“啟奏皇上,臣有一建議不知可行否”
致和帝道了準奏。張修接著道“正如程尚書所言,朝廷兵多將廣,讓都察院一一巡查核對花名冊,確然忙不過來。臣以為除了之前到戶部幫忙整理賬冊的翰林們可加入這次巡查外,還可讓各地監軍、守軍派出人手互查。”
現在德州倉失火的案子真相大白了,竟是有人蓄意縱火。張修還有什么不明白的,上回有人借陳御史之死彈劾自己未果之后,又將主意打到了自己兒子頭上,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既如此,張修自然要反擊。
古時候交通不便,朝廷為了加強對軍隊的控制,避免形成割據勢力,專門設置了監軍一職。監軍代表朝廷協力軍務,督查將帥,多為宦官擔任。說白了,監軍便是皇上放在軍中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