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內院里,嘔血暈厥的方雯靜靜地躺在床上,雙目緊閉、臉色蒼白,一副罹患重病的可憐模樣。
縣令夫人坐在床邊擔憂地抹淚,時不時還小聲地埋怨丈夫太過苛刻,居然幫著外人欺負自家親眷。
心煩意亂的胡縣令在房中來回踱步,對妻子的絮叨置之不理,只是催促著大夫趕緊診治開藥。
他之后若是想往上升,少不得要靠方父的銀錢打點仕途,所以方雯不能在他手里出事,不然以方父難纏的性子只怕會鬧個天翻地覆。
大夫皺著眉頭診察了許久,面色凝重地說道“方小姐應當是罹患心疾,而且從脈象來看,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今日許是受了刺激怒急攻心,才會引動心疾發作致使吐血昏迷,之后還得臥床靜養、寬心平性,方能減少發作次數,勉強延長壽數。”
縣令夫人聞言,驚慌得恨不能跟著一起昏死過去,好好的外甥女來她家不到半年就得了這要命的病,她該怎么向大姐和姐夫交代啊
“苦命的雯姐兒啊區區一個商戶女,竟將我的外甥女逼出這等惡疾老爺,你可不能放過那賤人,我就不信侯府能庇護她一輩子”
聽著她哀哀戚戚的哭泣和抱怨,胡縣令只覺得頭疼不已,對于宋曦和俞氏的厭憎也多了幾分,不過當務之急是方雯的病情不能透露出去,他現在可承受不起與方父決裂的后果。
于是他將大夫拉到一旁,低聲警告道“雯姐兒的心疾是天生的,不是最近才有的,你記住了嗎若是記不住,以后便不用再行醫了”
大夫被這話嚇得驚慌失措,連忙答應下來,這些內宅陰私他本也不想摻和,為保小命自然會閉緊嘴巴。
床邊的縣令夫人見狀先是一愣,隨即明白了丈夫的想法,卻也沒有出言反對,只是一邊低頭抹淚,一邊不錯眼地看著方雯,生怕她此刻會突然醒來。
之后大夫開了藥,千叮萬囑要穩定病人的情緒、切忌大悲大喜,便腳底抹油快步離開了胡家。
服過藥的方雯沒多久便醒來了,得知自己天生心疾不能動怒,她的第一反應是不可置信,還大哭大鬧著要重新找大夫診治,后來經過縣令夫人苦口婆心地勸說,又有巧舌如簧的丫鬟婆子輪番上陣給她分析病情、開導解郁,她才勉強穩住情緒。
深謀遠慮的胡老夫人一得知這邊的情況,立刻召來縣令夫妻和方雯,打算盡快將這個惹是生非的禍頭子嫁出去,免得她將來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我與洪知府的舅娘有幾分交情,聽說知府家的嫡次子洪磊正好到了說親的年紀,我準備讓雯姐兒與他相看,如果沒什么問題,今年秋天之前就能定親。”
胡老夫人一臉威嚴地宣布了她的決定,語氣不容置疑。
縣令夫人卻面帶猶豫,“聽說洪家二小子有些貪花好色,既無功名又不務正業,著實不算什么好歸宿”
撥著佛珠的胡老夫人掀起眼皮睨了她一眼,鄙夷地說道“那你還有什么更好的選擇雯姐兒雖是方員外的女兒,但再富的財主也不可能與官家子弟相比,這門姻緣可是我豁出老臉換來的,這都看不上的話,那以后就青燈古佛孤獨終老吧。”
縣令夫人心里一揪,有些害怕胡老夫人真的放棄雯姐兒,畢竟她自己沒有這方面的人脈,只能全靠胡老夫人牽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