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在沁園茶館人多口雜,章若陽自然也不敢放肆說話。
如今身處自家的營帳,身邊又只有相熟的家人朋友,他便不再憋屈隱藏,直接將心里的真實想法全部道出。
威遠侯世子章明柯此時就坐在床邊,聽見兒子的妄言也只是皺了皺眉頭。
“躺好了,別隨便動氣,你這次傷得很重,得好好休養才能康復,待到回家再想辦法找太醫看看,真落下殘疾可就麻煩了。”
這次秋獵章家就來了他們父子二人,威遠侯年事已高不便參與這么刺激的活動。
一想到回家還得面對妻子和父親的責問,章明柯就感覺頭疼不已。
提到傷勢章若陽更加崩潰,惱怒的吼聲都帶上了幾分哭腔。“爹,我不想變成殘廢太醫剛剛是不是說治不好了等到回去還能有挽救的辦法嗎爹,孩兒的肩膀好疼啊我感覺整個左手都痛麻了,想動一動都使不上力氣,我是不是真的殘廢了”
“嗚嗚嗚表哥他們為什么要行刺三皇子為什么當初抄家還有漏網之魚咱們家被他們連累得還不夠多嗎姓宋的就該統統去死”
章明柯連忙捂住了兒子的嘴,笑容勉強地打發其他人離開,“鄭二啊,你們不如先回去休息吧我家陽哥兒有些情志失控,需要好好地睡一覺,有什么事情不如等到明日再說吧”
鄭浩然等人識趣地告辭離開,屋內很快就剩下了章家父子。
章若陽已經稍微冷靜下來,只是臉上的神色還帶著惱恨與不忿。
章明柯輕拍著兒子的后背安撫道“陽哥兒,有些話可不能亂說,今日的刺客未必是宋家的余孽,也有可能是別人假冒其名來混淆視聽的,就算真的是宋曦的人馬,你也不能就這么大聲嚷嚷出來,這樣容易惹來其他人的注意和遷怒,威遠侯府已經如履薄冰,若是再和宋家扯上關系,將來只怕要萬劫不復”
章明柯父子開口閉口皆是“宋家余孽”,話里的輕視與怨恨毫無掩藏。
盡管知道外祖一家歷來奉行明哲保身,便是血緣姻親也能輕易拋棄,宋曦的心里還是感覺失望不已,站在篝火堆邊都不能驅散這份徹骨的寒意。
宋曦垂眸看向手中的藥瓶,緊抿的薄唇不由泛起一抹苦澀。
他不該對僅剩的血親抱有多余的期待,這世上除了嵐兒誰還會與他患難相扶
今日就當他不曾來過罷,威遠侯府與他再無相關,日后再見便以普通人相待。
宋曦悄然無聲地離開了,營帳內的父子卻不知自己錯過了什么。
章若陽就此失去了康復的機會,未來的威遠侯府也不再能得到潛龍的眷顧。
夜幕低垂,秋日的濃云遮掩了月光,圍場營地徹底被黑暗所籠罩,昏沉的睡意席卷了所有守衛的警惕。
宋曦一行人黑衣靜潛,分成兩組向目標營帳奔去。
子時將近,大皇子的營帳內卻是燈火通明,一眾姬妾正在陪他笙歌燕舞,縱情享受好不快意。
“呀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