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雨初霽,滿月當空。
雨后的京城,一輪黃黃的明月高掛,皎潔的月光撒在樹梢,仿佛鍍上了一層銀裝。
而此時城外的亂葬崗一片深幽昏暗,透不進一絲月光。
林中深處不時有寒鴉發出幾聲類似于嬰兒的哭嚎聲,在靜謐無聲的深山中顯得格外的滲人。
一位穿著鵝黃衣衫的女子,扎著倆個雙丫鬢,明眸皓齒,朱唇玉面,一襲鵝黃衫襯得嬌人兒光彩華目,尤如三月春風般嬌媚,眉似遠山黛,唇如朱砂,一對透亮的桃花眼,圓圓潤潤的臉頰增添幾分嬌憨,約莫十五六歲的年紀。
背著一個包袱,肩上扛著鋤頭,嘴里哼在小曲,邁著輕快的步子行走陰森的亂葬崗中,臉上不見絲毫怯意。
陰風陣陣穿過樹梢,發出陣陣沙啞的哭嚎聲。
屠蘇蘇抬頭望天,擦拭去臉上的薄汗。
頭頂月兒高掛,茂密的樹林里卻一片灰暗,伸手不見五指。
屠蘇蘇從腰里摸出了火折子,點燃了先前最準備的火把。
火苗在陰風的吹拂下若隱若現,在隱隱的火光下,能依稀可見不遠處幾處孤零零的墳包和隨地散落的森森白骨。
當看見不遠處的森森白骨,屠蘇蘇臉上掛著無法掩飾的高興,急忙加快了腳步。
看著滿地散落的骨頭,屠蘇蘇朝著周圍輕輕喊道“阿鳶姑娘,這是你的尸骨嗎”
此時,屠蘇蘇身后吹來一陣陰冷透骨的風。
一位披頭散發,身著白衫的女阿飄慢慢地飄到屠蘇蘇面前。
默默地點了點頭,帶著幽怨的哭腔道“奴家生前本是長得貌若西施的美嬌娘,短短一年就被野狼啃得只剩下了骨頭,嗚嗚嗚奴家好心痛啊”
屠蘇蘇聞言,朝那女魂翻了翻白眼。
說起來自己也曾經是一個阿飄,而且還是游蕩世間一百多年的孤魂野鬼。
做鬼百年,原本投胎轉世希望渺茫,不料閻王大發慈悲,讓自己重新投胎入輪回。
本是一件普天同慶的大喜事,沒想到第一次投胎沒有經驗,渡過奈何橋時,不知道黃泉的規矩,忘了喝孟婆湯。
等稀里糊涂的投胎到屠家時,還保留著死后的記憶。
足足在娘胎里待了十個月,沒想到生母難產,生下自己后便撒手人寰。
自己絕對是被閻王坑了。
投胎便投胎吧,卻不能像一個正常人一樣。
大燕昭和年間出生的新生兒那么多,怎么自己偏偏就比別人多了一雙陰陽眼。
一出生就被屠家當作怪物,扔在杏花村十幾年不聞不問。
唯一值得慶幸的雖然得了一雙陰陽眼,不知何故從小到大邪穢怨魂不敢輕易接近自己。
或許因為曾經也是孤魂野鬼的緣故吧
若不是突然接到屠老爹病危的書信,屠蘇蘇都快忘了自己還是京城首富的屠家嫡女。
這不,回京路上就遇到了阿鳶,非纏著自己幫她入土為安,好去投胎。
屠蘇蘇作為曾經有過孤魂野鬼的經歷,自然知道魂魄無處可依的凄慘,便答應了阿鳶的要求。
屠蘇蘇從懷間摸出一張面巾,將自己的臉蒙上,又拿出一個麻布做的手套戴上。
做完這些準備工作之后,屠蘇蘇才蹲下身去,將四處散落的骨頭歸置到一處。
說起來也懺愧,屠蘇蘇自小能看到鬼魂,自然膽子大到沒邊,常常架不住那些枉死的,橫死的可憐魂的苦苦哀求,常常幫他們收尸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