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聞海聞言,空洞的眼睛迸發了希望的微光。
屠蘇蘇眼見難民的遭遇,才知道淮州的災情比傳言中的嚴重多了。
一場突如其來的洪澇一夜間沖毀了所有。
而許聞海居住的許家村趕在洪水到來前,離開了村子,僥幸躲過了一劫。
一路往京城逃難,沒預料到圣上下旨不準災民入城,萬般無奈之下,許聞海帶著村民來到破廟棲身。
人算不如天算,京城入冬比往年早了半月,一場無情的大雪還是帶走了許多人的性命。
許家村一百八十口人,逃難至今,僅剩六十余人。
屠蘇蘇幫容景打下手,幫一下受輕傷的人包扎傷口。
走到佛像前,看見一個比虎妞還小的孩子蜷縮在佛像身邊。
屠蘇蘇立馬放下手里的藥箱,將孩子抱在懷里,他渾身滾燙,身上密布著流膿的紅斑,朝容景跑去。
“容大哥,你快看看他。”
容景轉過身來,一看到孩子身上的紅斑,驚恐的盯著屠蘇蘇。
“不好,這孩子染上了瘟疫。”
與心中猜測的一樣,當看到這孩子身上的紅斑時,屠蘇蘇就知道八九不離十是染上了瘟疫。
容景連忙接過屠蘇蘇懷里的孩子,往他嘴里灌一碗黑黢黢的藥水。
那孩子雙目緊閉,灌進去的藥吐出來不少。
而許家村的人,一臉的麻木坐在火堆前,那神情仿佛已經司空見慣。
在容景的針灸下,那孩子的呼吸漸漸平穩了。
屠蘇蘇懸著的心,總是松了下來。
容景將孩子放到草席上,長嘆了一口氣,“雖然暫時控制住了病情,但依舊兇多吉少。”
屠蘇蘇聽明白容景話里的意思,解下了身上的帷袍蓋在那孩子身上。
許聞海看到這一幕,走到兩人跟前道,“唉老強頭一家八口,就只剩這一個小娃娃了,這孩子活不長也好,省得受罪了。”
屠蘇蘇聞言,心底隱隱作痛,原以為自己從小被親爹遺棄在鄉下,為了榮華富貴讓自己代替屠明月嫁入景家,已經是天底下最慘的人了。
而此刻屠蘇蘇覺得,自己還不如這孩子萬分之一。
至少她從小到大還有師父一直在身邊。
屠蘇蘇憐愛的摸了摸他的腦袋,靜靜的聽著容景與許聞海的交談。
居住在城外的難民不只許家村,還有許多分散在周邊,有同樣爆發了瘟疫。
話間,門外突然傳來了響動聲,一群官兵打扮的人將破廟圍了起來。
出門迎看,只見陸曜跟著一個宦官身后走了進來。
只聽那宦官扯著尖細的聲音道“圣上有旨,所有感染瘟疫的人集中處理,由太醫院院首容景接管治理,大理寺少卿督查。”
說完,那宦官目露不善的環視著四周,眼神瞟向容景,笑瞇瞇的走到他面前。
“哎喲,容院首真是讓咱家一頓好找啊”
容景頭也不抬,直接漠視了宦官的存在,朝陸曜走去,冷冷的道“陸曜,把閑雜人等給我趕出去。”
陸曜朝楚風使了一個眼色,楚風扛起內侍宦官,毫無形象的將他丟出門外。
孫德海扶著差點被摔壞的腰,氣急敗壞的指著容景道,“咱家可是皇后身邊的人,容景你可得好好掂量掂量頭上有幾顆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