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再聽見魏妤的這句話時,傅沉寒卻沒來由的恐慌起來,因為他隱隱覺得,魏妤這一次可能是再也無法視若無睹了。
傅沉寒一直覺得自己的父母相處很奇怪,父親看起來像是愛慘了母親,可是他把她關在傅家這小小的宅院里不允許她出門半步,母親看起來像是對父親沒有半分感情,但是又會在他離家后枯守著月光默默流淚。他本以為他們會這樣相互折磨一輩子,但是一輩子那么長,誰會愿意輕易給人。
魏妤最后的時間很不好過,她總是靜靜地看著天空,不清醒的時候就隨便抓著一個人,小聲的問傅漠去哪里了,可是當然沒有人會回答她,她在傅家本就是不受歡迎的異類,傅漠死了,她也就沒有存在的價值了,本就神志不清的人受盡了萬般折磨,最終,不知道她是怎么離開的,再次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死在了傅漠的墓碑之前,那段時間她分明形銷骨立,但是死去的時候,卻似乎又回到了最意氣風發的年紀,美貌驚人,眉眼清艷。
傅沉寒瞇了瞇眼睛,看著那片花瓣緩緩地落在了魏妤的墓碑之前,眼前似乎浮現了很多很多的畫面,最終定格在傅老太太那張橘子皮一般干枯的臉上,她枯竹枝似的手指著他“你這個怪物你就是個跟你媽一樣的瘋子”
傅沉寒垂著眼睫,忽然開口問姜咻“姜姜,你覺得,瘋病會遺傳么。“
姜咻愣了愣“從醫學上來說,精神病屬于可遺傳性疾病。”
傅沉寒一笑,彎腰蹲在了魏妤的墓碑之前,倒出一杯酒,灑在了她的墓前“很久沒有來看你了,勿怪。”
姜咻跟著他坐下來,靜靜地看著傅沉寒。
傅沉寒繼續道“最近我的日子過的還不錯,半夜沒有做噩夢了,飲食情況也不錯,至于傅懿書他等會兒自己會過來,讓他自己說給你聽,你呢,在底下過的怎么樣”
魏妤當然不會回答他。
傅沉寒也不在意,道“有父親在,應該沒人會欺負你只是他應該很苦惱,怎么他才剛走了沒多久,你就去陪他了。”
繾綣的風吹過來,漫天都是暖陽,傅沉寒瞇起眼睛“對了,還有個人要介紹給你。”
他偏頭看著姜咻,“叫人。”
“”姜咻斟酌了一下“夫人好。”
傅沉寒笑了一聲,倒是也沒有糾正,只是感慨似的道“其實說起來,這么多年了,老太太唯一一件讓我滿意的事情,就是把這個小姑娘送給我了,要是你還活著,應該也會很喜歡她。”
姜咻看著他的側臉,忽然輕聲說“叔叔,你現在很難過么”
“沒有。”
“你別說謊了,”姜咻伸出白嫩的手,在他的眉尾輕輕一點“你每次情緒低落的時候,這里都會有點下拉,我知道你很難過,要是你想哭的話,我可以把肩膀借給你,而且保證不告訴別人你偷偷哭了。想媽媽是很正常的事情。”
她小聲說“我也會想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