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心疼貴妃的身子,好容易不早朝,咱們巴巴地凍了一早上,叫在院子里行了個禮便回去了,不知道算是怎么一回事。”
吳麗妃怏怏不樂,錦樂宮里圣上在寢殿陪著貴妃,有什么火氣也得壓著,等到走遠了才敢抱怨,“說來也奇怪,貴妃這胎不穩的也奇怪,從前在宮外尚且安穩,圣上留宿幾夜便不穩了,偏生圣人便是吃她這一套,竟然陪到了現在。”
這話略帶些叫人遐想的意思,王惠妃略微皺眉,但還是和顏悅色地嗔道“在孩子們面前說這些,你也不怕殿下們笑話。”
蕭明輝撇撇嘴,他對這個不知道是從哪里冒出來的鄭氏女本來就不喜歡,本來張貴妃被賜死,哪怕母親沒有希望問鼎后位,手握鳳印協理六宮,也穩是后宮第一人,沒想到圣上對這個鄭氏千寵萬愛,令母親在內廷大失顏面。
“阿娘,兒子也是成了親的人,麗妃娘娘便是說一說又有何妨,兒子與三哥難道還敢笑話長輩”
圣上擁美人在懷,高枕而眠,他難得休沐一次難道不想如此嗎,但蕭明輝總不能在旁人面前說這些,“音音才懷了身孕,本來想著進宮見貴妃不好帶她一個側妃,早知如此,便帶音音來給阿娘問個安了。”
他不是沒有注意到旁邊蕭明稷的神色好像是起了變化,不過他不在意,蕭明稷這個做皇兄的不愿意成婚,那也怪不得做弟弟的后來居上。
王惠妃神色微變,她那個正經的兒媳尚且沒有身孕,兒子就叫側妃有孕,她哪里有心情去瞧
麗妃或許是瞧破了惠妃心事,笑著道了一聲恭喜,她對蕭明輝道“五殿下,惠妃姐姐說的也不差,你是成了家的人,可咱們三殿下還未娶親的。”
她是不太瞧得懂這個宮婢所出的兒子,圣上賜婚他竟敢抗旨,因此比旁人的俸祿都少了一千石,難道還要等自己的七殿下得圣上賜婚的時候才一并成家嗎
惠妃倒是一貫溫和會做人的,她見蕭明稷神色不悅,嘆了一聲,面露難色“本來圣上是有意讓貴妃操持三殿下的婚事,但是如今娘娘身子不好,怕是得等明年秀女入宮才能再議。”
圣上在書房對朝中奏請立新太子的事情大動肝火,似乎對她的兒子略有些不滿之意,竟然當著蕭明稷的面挑著那一條五殿下母族出身的理由說起貴妃比之惠妃更加貴重,膝下無子,尚可過繼之語。
這消息不啻于是在說三皇子也列為有極大希望入主東宮之人,把她嚇出了一身冷汗,可是今晨圣上卻又不許貴妃見所有人,更不曾對三皇子有什么另眼相待之處,怕也只是一時生氣威懾,并不曾放在心上。
“兒臣多謝惠妃娘娘掛懷,不過兒臣心愛之人喪期未滿一年,在此上也無意。”
蕭明稷不過是想到了圣上貪戀女色的荒唐,加上那蕭明輝的無心之言,一時情緒外露,便輕笑了一聲,“娘娘協理六宮,果然受圣人倚重,昨日圣人才同兒臣私下說起,沒想到今天娘娘便知道了。”
有些話不該說得太透,圣上昨夜離了紫宸殿便去錦樂宮陪貴妃,便是平日,也不怎么往惠妃宮里坐,惠妃如何知道的,自然不言而喻,她能在蕭明稷面前拿已經不可能的事情做賢惠,可敢當著圣上的面說嗎
看似恭維,卻又似挖苦。
他言稱有事,拱手告辭,臨行前不著痕跡地瞥了蕭明輝一眼。
如果眼刀能割人肌膚,他恨不得現在便割下他這個好弟弟的舌頭,扔去喂狗。
他今日本就強自壓抑著心中的戾氣,然而當從蕭明輝嘴里光明正大地吐出音音兩個字時,幾乎是下意識便起了見血方休的心思。
“三哥今日是誰惹著他”蕭明輝跟著惠妃回宮,他年紀輕些,從前與蕭明稷來往也不多,哪怕東宮一事上暗里勢同水火,表面上也不該如此,“貴妃的好日子陰沉著臉,連個笑模樣都不裝一裝,難道今日是他頭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