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大約也是有心的,雖然戶籍上的名字一應都換了,但是卻還是讓他重新姓了慕容,自然也只是恢復了姓氏,但其余的卻是不搭邊。
鄭玉馨心內百感交集,雖然寧越是一直伺候她的人,而且也從來沒有怨言,但是她也沒有因此輕賤他,如今更是衷心祝賀∶"從此宮里面再也沒有寧掌事,,到了外面,沒有人會知道宮中事的。"
她想要身邊的人不必總跟著她擔驚受怕,皇帝原本就是一個記仇的人,雖說她對寧越的感情也不過是主仆之誼外加同情,但是皇帝卻是個愛呷醋的,平日里還好,萬一兩人鬧了些別扭,蕭明稷舍不得沖她發脾氣,那么首當其沖的就是皇帝所看不順眼的男子。
寧越面上卻看不出來多少高興,他跪下行禮,面容上滿是驚慌急切,"可是奴婢還是想伺候在娘娘與秦王身邊,不想出宮。"
自他從云端墜入泥沼,他早就該死了,之所以撐著這一口氣,沒有去做三殿下手底下的罪奴,而是選擇入宮伺候,也是存了一絲想要來日翻盤的念頭,可是皇帝不許他留在鄭玉磬身邊,那以后他也只是一個普通的農夫,一輩子都不會再有翻身的機會了。
古往今來,有幾個士大夫能夠忍受宮刑這種奇恥大辱
可他受了刑,就能與自己心愛的女子在一處日夜相伴,還有機會蟄伏下去,可是連這最后一點的麻痹都沒有了,那他茍延殘喘還有什么意義
鄭玉馨自己心心念念的便是將來安穩度日,而皇帝給寧越的待遇已經是出乎她的意料,這是因為他正與她情濃意重,心中存了討好的意思,所以才肯給寧越這樣多的財產,甚至將罪奴都恢復了良籍,叫這些人過安生日子。
她心里其實多少有些酸楚,雖然外面人都說宮中的內侍貪婪且富有,但實際上寧越真正能有的錢財也不算太多,皇帝是個嚴苛的人,容不得眼里的沙子,他身邊的人可以得到豐厚的賞賜,但是卻不允許貪財。
"你放心,掌事從我入宮做貴妃起就是跟著的,數年主仆情誼,我也沒有不顧念的道理,"鄭玉磬抬手叫他免禮,面上一片柔和道∶"掌事家中人口甚多,女郎又多,想來將來預備嫁妝辛苦,我也沒什么好贈給你的,一匣珠玉,聊表心意。"
枕珠將太后拿出來的體己都雙手遞給了寧越,鄭玉磬道∶"這些東西雖然不多,可上面都沒有大內御造的痕跡,無論是為掌事的姊妹添妝奩,還是將來掌事自己娶一房妻子,都不礙事。"
她不是沒有想過給寧越說一門親事,以寧越的身份想要一個宮人倒也不是不成,但是向來宮中只默許私下有宮人偷偷對食,但卻不會愿意強行給一個無根的男子配一個宮人。
雖說有人不看重這些,但這總得人家姑娘自己愿意才行。
寧越卻不肯起身,他面上滿是哀傷,手握住了鄭玉磬的足踝,低聲哀求道∶"娘娘,您身邊總得有個貼心的人伺候,換作旁人伺候您與殿下的飲食起居,您讓奴婢怎么放心得下"
"掌事快別跪著抹眼淚了,娘娘身邊還有我的,"枕珠見狀忙過來攙扶寧越起身,她玩笑道∶"我是終身不嫁的,陪著娘子豈不是更好些"
她跟隨娘子來到京城,所能挑選的范圍也不過是秦府的下人,但是后來卻又入了皇宮,宮中的女子本就屬于皇帝,是不能嫁給旁人的,她尋常也接觸不到什么男子,所以更沒有傳宗接代的心思,即便鄭玉磬有意放她出宮,也沒有那份興趣。
"枕珠姑娘好是好,但是有些事上,奴婢以為還是由奴婢來做更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