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大學士看似那邊都不摻和,但他卻是出了名的萬金油,是朝廷內連接文官與武官的紐帶,就連兵部尚書喬淞遠,見了他也得賠笑。
但成鳴帝的心思顯然不在于此。
嬴政十三歲即位,十五歲攻韓國十三城,十七歲連取魏國二十城,十八歲已經能擊退五國聯軍三十八歲橫掃六合,一統天下。
同樣的少年帝王,如今的大厲可比當年秦國國力要強盛數倍,成鳴帝想要做出點令后人嘆服大事,其實很正常。
何似飛估計,成鳴帝應該也隱晦的跟內閣大臣們提過自己的想法,但如今三位大臣都是保守派,追求穩中求勝,對開疆擴土、揚我國威的事情著實不大感興趣。
不止如此,保守派并非保守這幾年,他們的根基著實深重。
當年余明函還沒想著開疆擴土,他只是主張要變法,結果就慘遭孤立、栽贓、貶謫。
這種事情,孰對孰錯,只能等到千百年后,由后人定奪。
余明函是因為被排擠在核心政治圈外四十多年,又費盡心血,耗費三十年編撰通志,博古通今之余,才能跳出世事看問題;何似飛是他一手帶出來的,又是末世的穿越者,才能有如此思維模式。
但這種思維模式就很好么
其實也未必。
余明函不也是在起復后,還是適應不了朝堂的風格,再次請辭了么
有些時候,當一個迷糊的當局者并非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迷迷糊糊的從眾、隨大流,便不會感到痛苦、迷茫、彷徨。
將一切都看清楚后,反而更不知該如何做選擇。
世事哪有什么筆直的黑白分明的界限,更別說還是關乎國之未來的事情,有時候很可能一步錯、步步錯,最后像滾雪球一樣成了壓垮朝廷的重大危機。
去年年末,何似飛臨走前,余明函對他說“我能教的都教給你了,似飛。以前我總想要你完成我的理想,改變這暮氣沉沉的朝堂風氣,但那是因為我當年的皇帝是英宗,他自己心里有一桿秤,他是一位英明的皇帝。換成先帝呢他從來只聽德高望重之人的意見,在他面前我甚至都不敢提變法的事情。至于成鳴帝,我曾教過他四年,他很激進,很有想法,也有謀略,但他有時候會讓我害怕。似飛,你也是有野心的人,但你會用努力去支撐自己的野心,你會去反省自身、批判自己做得不夠好的事情。成鳴帝呢我不知道。唉,這幾年我再沒同他接觸過,再多的事情我便不能說,以免干擾你的判斷。似飛,為師相信你,就像你之前所寫的那樣堅守本心,靜待長風破浪、直掛云帆濟滄海之時。”
何似飛晃了晃腦袋,將腦海內紛雜的思緒暫時摒除。
即便那是他即將面臨的事情,但第一步棋成鳴帝已經落下,何似飛暫時就安心當他這顆棋子也不算白當,成鳴帝把他當棋子,他就得收點好處。
成鳴帝不是把他捧得高高的,讓文武百官都開始忌憚他,生怕他成為下一個變法的余明函么
那么他就站在高處,先把自己的人生大事解決。
下聘喬家。
你想要利用我,我就把時局攪得更加混亂,且看到時,誰還能看得清棋子的最終位置。
游街的最后一站是芍藥園。
這名字聽起來不像是什么正經地方,但其實里面非常正經,就連花農都是男子,并非什么青樓酒肆。
眾人策馬進入芍藥園后,全程追趕進士的百姓們便不得其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