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老們定會保他這一回。
京中勢力盤根錯節,每一步棋都大有深意。
現下,何似飛已經落下最關鍵的一子,就看其他人怎么接招了。
成鳴帝聽了小六子的話,又瞥了他一眼,見他沒有一丁點說假話的膽子,自己反倒笑了起來,道“什么儒生之風,都是裝的。”
小六子連忙道“奴婢眼拙,奴婢眼拙”
成鳴帝擺擺手“罷了,不怪你,你要是什么都能看出來,這皇位就該落在你身上了。”
小六子撲通一聲跪下,渾身顫抖,卻還惦記著這在保和殿上,緊咬牙關,不敢大喊饒命。
成鳴帝讓人把他架下去,自個兒好整以暇地看起進士們答卷。
朝考的題目說難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所考內容與會試、殿試等大同小異,但種類花樣繁多,且用語要更加考究細致,畢竟是皇帝親自過目,稍有不慎,就會觸怒龍顏,惹得自己丟了前程。
何似飛早年在老師的教導下,已經寫過不少相關文章,這回答卷的速度尤其快,一個時辰都沒到,他便提前交了答卷,拜別成鳴帝。
矜貴清瘦的身影跟在內侍身后,很快消失在巍峨的宮殿群內。
成鳴帝拿到何似飛的朝考答卷,原本只打算草草瞥幾眼,沒想到入目第一句便是
臣之一生,當立德、立功、立言
身邊的小太監不像小六子一樣跟了成鳴帝多年,陡然站在了六公公的位子上,心下開心,卻也無比膽顫。
他看陛下隨意的捻起狀元郎的答卷,本以為狀元郎這是惹了陛下不滿,不料陛下拿到狀元郎答卷后,就再也沒放下,而是細細研讀起來。
直到最后一位進士交卷,成鳴帝依然沒從何似飛的答卷中緩過神來。
“欸,似飛兄,朝考你也交卷如此之快,我看到你交卷,自個兒心里就是一慌,然后抬頭看了鐘點,才過了三成時間。”朝考結束后,花如錦便來了何似飛家拜訪。
他的殿試成績在二甲九十多名,復試成績排名一般,即便朝考能考個第一,取得朝元之位,也不可能留在翰林院,只能下放去地方,因此,他倒是毫無忌諱的依然同何似飛保持一個親近的關系。
何似飛正好落下最后一個字,抬起頭來,笑道“花兄,打擾了花兄答卷,在下賠個不是。”
花如錦見他神色間開心不似作偽,十分驚訝。
他其實也不大能理解何兄為了一個喜歡之人放棄大好前程的舉止。
但還不等他說什么,何似飛又問“花兄,快幫我瞧瞧禮單。”
花如錦走到書案前,打眼一掃,先是羨慕起何兄的字他得到何年何月,才能寫出這樣一副筋骨與風格的并存的好字
隨后,花如錦趕緊細看,半晌后,他說“似飛兄,你這擬定的是聘禮還是彩禮”
何似飛也是頭一遭成親,好不容易將三書六禮的每個細節都弄明白,聞言道“是納征所用的聘禮。”
他指了指上方的字,道“此禮用紅綠描金的龍鳳書帖,寫有素仰壺范,久欽四德,千金一諾,光生蓬壁。”
花如錦抬眸乜了這個興高采烈的少年一眼,搖頭失笑道“家中姐姐成親時我見過此類書帖,當年知道這叫龍鳳書貼。只是我沒想到,似飛兄的聘禮給如此之多。”
頓了頓,他道“這還只是聘禮,并非彩禮,吉時之前新郎官要給新娘家送彩禮,那才叫一個大數字似飛兄你給聘禮的禮金就這么多,彩禮作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