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似飛微微挑了挑眉梢,瞥了喬影一眼,喬影被看的思緒一頓,以為自己話說重了,正要解釋幾句,卻見何似飛已經起身,從善如流的抬指挑開擋簾,吩咐車夫停車。
他個兒高腿長,下車動作十分利索,所以,他的話都是在擋簾落下、陰影覆蓋后才傳進來的“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
這正是何似飛在瓊恩宴上所作,博得滿堂彩的那首詩。
馬車很快行駛起來,山間小路不似官道那么平整,經常有石子兒,顧使得車轱轆的嘎吱聲愈發響亮。
噪聲過大本就不適合靜心背誦學習,更別提何似飛剛還把他自己的詩文起了個頭,早已將這些詩倒背如流的喬影哪還有心思去背二嫂嫂教給自己的各種注意事項,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而且,心頭默背自家相公詩文的聲音漸漸掩蓋過了馬車聲。
無限循環。
直到當天傍晚路過牧高鎮,何似飛去買糕點時,喬影滿腦都還在循環何似飛的詩作。
當然不是早上這首了,但何小公子近些年來參加數次科舉,無數次文會,流傳出來的詩作沒有一百也有六十身為他夫郎的喬影對這些詩文皆如數家珍,臨摹了不曉得多少回。都不用他刻意去背,這些詩文已經烙印在喬小少爺的骨子里,在車轱轆嘎吱和馬蹄颯沓的背景音中,喬影一首接連一首的在腦內循環。
至于那些新夫郎應對婆家人的方法,呵,早就被拋在九霄云外。
畢竟喬影是真的不擅長內宅之事,對此更無甚興趣,學起此事來就比琴棋書畫舞刀弄劍慢多了。途中再被打個岔,當真是思緒完全就被帶跑偏了。
而何似飛則當真是一天都沒上馬車,將空間完全留給他夫郎。
只在買了糕點后,給他從馬車的窗口遞進去“此前在府城,見你吃了不少這種糕點,我記得牧高鎮也有賣同樣的糕點,正好路過便買了些。距離回家還有大半個時辰,先墊個肚子。”
二嫂嫂的教誨在喬影腦子里仿佛被繞成一團胡亂打結的毛線球,怎么都理不出頭緒,一想到大半個時辰后就要見到祖父祖母和師父,他哪兒還有吃東西的心思。
喬影接過糕點,放在馬車內的矮幾上,撩開簾子,蔫兒噠噠道“我先放著,回家肯定還有飯要吃,現在要是吃飽了,一會兒就吃不下了。”
而且,回家的第一頓飯他要是吃得少,那簡直就是不給長輩臉面。
說完,喬影放下簾子,繼續蔫兒。
可何似飛買的那些糕點當真都是喬影愛吃的,加之又是剛出鍋的,香氣四溢。
本來完全沒胃口的喬影都被勾起了饞蟲。
他不是不餓,只是他現在不能吃,不然回到家吃不動長輩準備的飯菜,那就說不過去了。
喬影感覺自家夫君當真蔫兒壞,早晨攪亂自己的思緒,傍晚又買來糕點饞他。
可是這個人又是那么好,記得他的口味,還
喬影銹了一天的腦子忽然靈光乍現相公怎么知道他最近一直在背那首詩的
就在喬影絞盡腦汁思考的時候,何似飛敲了敲他這邊的車廂,緊接著喬影聽到何似飛的聲音“你放心吃,回家后咱們端飯去房里吃,你吃不完的都歸我。”
就這么短短一瞬間,喬影心花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