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幾日,何似飛除了早晚歸家,以及午間給高成安送飯之外,一直都泡在書肆里。
陳竹跟過他一次,見自個兒在旁幫不上什么忙,便買了些針線布料,回家繼續做自己的針線活。
何似飛并沒有什么男人就該在外面打拼,女人哥兒在家生孩子縫補做飯打掃的直男癌心思,但這并不妨礙他從另一種角度,對陳竹萌發欣賞之意。
根據陳竹所言,他做的荷包在縣城一只能賣到五文,除去成本,能賺到三文錢。此前在鎮上,最多一只賺一文半。一早上他能做三只荷包,一個月少說也能賺到一百五十文。畢竟有時候陳云尚吩咐他早上出去辦事,那陳竹就沒時間做荷包了。
何似飛覺得,陳竹并沒有在當了陳云尚通房后就一心只想著當一只嬌滴滴的金絲雀。相反,他除了伺候陳云尚外,自己有想著賺錢、攢錢。
何似飛欣賞一切努力生活著的人。
這日,陳云尚下學后一踏入院子,就將寬松的袖子擼到肩膀上,露出白花花的手臂,毫不在乎旁邊對此明顯有些呆楞的其他三人。
他擰著眉,一邊朝自己房間走,一邊吩咐還背著他書箱的陳竹“快去打兩盆涼水來,這天真要熱死個人,進屋來給我擦擦背。”
陳竹不敢怠慢,立刻手腳麻利的去放書箱。
陳云尚見高成安與何似飛沒跟上來,回頭詫異的看了他們一下,笑著說“成安莫怪,我最受不得熱,咱們一路頂著日頭走回來,我感覺自己這衣服都濕透了。大家都是男人,莫怪莫怪。”
高成安倒不是被陳云尚這副狀態給驚的,此前他們考縣試、府試時,每個學生身邊都會配一只夜壺,可自行小解。
連小解這樣私密的事情都當著眾人的面做過了,光膀子對于高成安而言,實在只能算是小場面。
因此,他自然理解陳云尚那句大家都是男人,莫怪。但關鍵是現在院子里一共四個人,陳竹可以說是陳云尚的人,見他光膀子問題不大。但似飛似飛年紀還小,才十二歲,即便大家都是男人,當著似飛的面這么袒露出來,總讓高成安覺得這有些有辱斯文。
如果是在跟何似飛攤開說之前,高成安倒還不會有這種想法。
但當何似飛有了和他平坐交流的資本后,出于涉世未深少年人的虛榮感,高成安便會下意識考慮一下何似飛的想法擔心陳云尚的舉動會讓他在何似飛面前抬不起頭來。
陳云尚完全察覺不到高成安微妙的心思,畢竟,他又不知道何似飛的底細,只當他是上河村一個寂寂無聞的泥腿子。在泥腿子面前露出膀子,陳云尚完全沒有心理壓力,甚至還有些自傲,畢竟他從不事農桑,比那些黑黝黝的莊稼漢好看許多。
陳云尚幾步走到屋內,總算覺得涼快了些,見陳竹已經拎著桶出去,心情不錯,笑說“算了算日子,還有五日才到下一輪休沐,對了,成安,咱們不若趁著下次休沐,去附近爬山,如何”
陳云尚的要求,高成安慣是不能拒絕的,不過,相比于去煙花柳巷喝花酒,他覺得踏青爬山,順便還能納涼,簡直不能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