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后是鄉試、會試
只要他能一步步考上去,所謂門當戶對要看重的陳竹門第家世便完全不成問題。
那么,真正阻攔在周蘭一和陳竹之間的,只剩下哥兒的身份和那勞什子貞操了。
何似飛目光游離,按理說會顯得無神又空洞,但桌案上豆大的燭光籠進他漆黑的眼眸,乍看竟有璨然之意。
片刻后,何似飛想到了什么,薄薄眼皮下的眼珠微微轉動,那雙眼睛里立刻聚了神采。
正好,何似飛看到陳竹屋里出來,手里拿著一些像是宣紙的東西,看樣子準備去廚房。
何似飛叫住他“阿竹哥。”
陳竹身子猛地一頓,著急的將東西往身后藏。何似飛已經大概猜到這些是什么,他沒戳破,只是道“我的束發帶忘在浴房了,幫我拿一下。”
陳竹趕緊答應,將原本打算帶去廚房的紙張掖在袖口里,去給何似飛拿束發帶了。
甫一踏入何似飛的屋子,陳竹就怔愣了一下,因為何似飛將桌案上筆墨紙硯收了起來,取而代之的是茶壺和兩盞茶水。
“茶水不太熱了,阿竹哥不要介懷。”
這是要正式交談的意思。
陳竹有一瞬間的發懵。
少爺他他要跟自己談、談什么
難、難不成真如他想的那樣,少爺早就看出了他和那抓藥伙計的情愫,之前多給他錢,真的是教他攢壓箱銀
陳竹鼻息陡然凝滯,腿腳上像是灌了泥沙,沉重的挪步困難。
偏生何似飛坐在原地沒動,只是用那往日有些疏離淡漠的眼眸看著他。不過此刻,那雙眼睛里沒有淡漠,反而含著點點笑意,像蘊含了夜空下璀璨的星子一樣。
陳竹心里騰得升起偌大勇氣,幾個月來的惶恐不安、怯懦擔憂仿佛一下找到了宣泄口,匯聚成兩行清淚,從面頰上滑下。
他心頭腫脹難言,哽咽不出聲,唯有安靜的流淚。
少爺他真的什么都知道了。
這個念頭剛一出來,紛雜的情緒一時間充滿陳竹的大腦,他感覺周圍的一切好像都跟自己隔了一層薄薄的膜,整個世上好像只剩下他和少爺兩人。
他聽到少爺無奈叫他“阿竹哥。”
但陳竹眼前卻漸漸看不清物什了,就在何似飛的身影在自個眼前完全模糊的那一瞬,陳竹猛地一驚,從這種自我隔離的狀態中清醒過來,他連續抹著眼淚,緩緩走到何似飛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捏著茶杯,陳竹能感覺到少爺的目光沒落在自己身上,這讓他有了短暫的放松。
從最開始猜測少爺可能知道他跟那抓藥伙計的關系,到少爺真的已經知道,開誠布公找他談,這期間沒給陳竹多少準備時間。
他現下的所作所為完全依從本心一會兒少爺問什么,他都會毫無隱瞞的說出來,一切、一切都聽少爺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