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喬影信中就如此寫下了。
此刻,京城,皇宮。
跪守在先帝棺槨前的女人身穿素衣,滿頭青絲盡數垂下,她目光空洞,無悲無喜,像個隨便碰碰就會碎裂的瓷娃娃。
大殿內所有太監婢女皆被屏退,空空蕩蕩只剩下喬靜和一副華貴的棺槨。
跪著的喬靜身后傳來腳步聲,那聲音不輕不重,緩緩走進,最后,一抹明黃的衣角映入喬靜視野。
太子,現在或許可以稱為新帝的男人半蹲下,低聲說“母妃切勿太過憂傷,朕會心疼”
“齊允毅”方才還毫無反應的喬靜在聽到這話后厲聲斥責,居然叫了新帝的名諱。
出于意料的,新帝并未生氣,甚至還低聲笑了出來“母妃還知道生氣就好。”
說完,轉身就走,等他出了殿門,立刻有太監進來,攙扶著喬靜回宮歇息“娘娘,陛下讓奴婢們伺候您。”
喬靜無可奈何,只能被這群太監們攙扶著出去,外面已經有轎子候著。
不一會兒,轎子就遠去了。
停放著棺槨的大殿內再次瞿靜無聲。
寫完信,喬影想著今日陛下大喪,百姓皆不可出門,他也無處寄信。他思緒飄了一圈,又把毛氈揭開,看何似飛的詩。
怎么會有人即興作詩寫得這么好
并且他年歲不大,字跡又已經頗為老練,看得出沒少下功夫練字。
喬影覺得這人已經完全不輸于他在京城聽聞母親提起過的一些青年才俊。
等等,喬影忽然意識到,母親提的那些青年才俊是想要給他相看夫婿的。
而似飛賢弟是把他當同窗看待的。
這兩者怎可混為一談
正想著,門外有腳步聲由遠及近。
喬影噌地一下坐直身子。
他這間屋子是走廊倒數第二間,往常來這邊的,除了客棧伙計,就是何似飛了。
而伙計一般不會踩出這么端方的聲音。
如此一想,喬影目光都炯炯起來。
然而那腳步聲行至近前,卻沒有絲毫停頓,在路過他這間屋子后,再次向內延伸,隨后是輕微一聲嘎吱,何似飛回他自己屋子去了。
喬影“”
何似飛是在樓下去拿洗好的衣服的,平日里這些都是由伙計送上來,但今日陛下大喪,浣衣房的媽媽們停工一日,何似飛不想在這時候使喚伙計,便自己收了拿上來。
同樣的,今日客棧也不熱湯沐浴,喝的水也一樣。
何似飛看到往日熱鬧的客棧停工停火,再透過窗戶的小縫看那掛上白幡的家家戶戶,突然感受到陛下大喪,舉國哀痛,到底是什么樣的情況了。
今日沒有熱水,沒有熱食,客人們可自行去后廚拿青團、麥粥等冷食。
何似飛早上吃得不算少,這會兒還不餓,反正都是冷食,他等餓了再去拿。
然而何似飛沒想到食物的備量居然是有限的,等他午時下樓,后廚里的青團已經全沒了,麥粥只余下一碗。
何似飛問了后廚的師傅,師傅說這些冷食也都是要開火做的,現在已經不能再開火了,將就著喝吧,挨一頓餓明日便可以吃上熱乎飯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