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老師用板子在旁邊威脅一旦他姿態不對,就抽上那么一下,何似飛才練出了成果。
待他檢查書案板子的固定還算牢固后,便吹了蠟燭,雙目放松的看著外面。
在一片依然擦黑的天光中,不斷有衙役帶著手提書籃的考生走過,待最后一波考生進入號房后,何似飛前面的走道突然安靜下來,這時便顯得他對面那位十歲案首的號房動靜格外大。
十歲案首那邊點著蠟燭,何似飛能清楚看到這少年正佝僂著身子,似乎垂頭正在收拾桌板與坐板。
站崗的衙役顯然也聽到動靜,但念著坐在第一排的都是各縣案首,還算給他一點面子,只是站在那少年的號房門口,冷聲道“肅靜。”
少年顯然也是第一回經受這等陣仗,嚇得渾身一哆嗦,屁股撞上后面的門板,發出嗵地一聲,隨即立刻噤了聲。
何似飛心道在前幾日那些大雨中陣亡的顯然不只是他這個號房,聽著周圍這些動靜,估計有不少書生都遭了殃。
待天色大亮,考卷與草紙下發,銅鑼乍響三聲,府試第一場,正式開始。
府試考題與縣試相差不大,第一場都是帖經居多,何似飛方才查看考卷時便在心中想了答案,待考試正式開始,他研墨,落筆,絲毫不見猶豫和思考。
正寫著,何似飛突然感覺面前光線一案,抬眸只見一片暗紅色的袍子這估計是學政大人了,方才拜孔夫子時何似飛見到過。
何似飛筆下不頓,未有思考影響,繼續作答。
待他翻到另一面,那學政大人才捋著胡須遠走了兩步。就在何似飛以為他會去查看其他考生作答情況時,這位學政大人就地坐在一張太師椅上,就這么看著他和對面那位十歲案首。
何似飛“”
這真的挺嚴格啊,幾乎就差坐自己身邊監考了。
不過他心思一向比較深沉,外物是可以偶爾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但完全影響不到他答卷。
可讓何似飛怎么都沒想到的是,不消片刻,主考官之一的知府大人也過來了,他同那位學政大人一樣,站在自己面前看著自己寫下一個一個字。
等知府大人走后,又來了一句教諭,同樣在看何似飛答卷。
何似飛幾乎在頃刻間就明白了,這是主考官們在看五位縣案首的答卷水準隨后選中一位,成為府試案首。
何似飛自覺表現尚可,寫完答卷檢查無誤后,舉手交卷。
可能因為有了縣試的經驗,再加上府試氛圍并不如縣試那般緊張還要小心頭上的紙條是否斷裂,所以何似飛答卷比縣試還要快。
行山府對于提前交卷的考生,前十位實行交卷及走政策,后面的二十位一組,攢夠了人數再放行。
故此,何似飛交卷后暢通無阻的出了學道街,他看了看天色,這會兒約莫還沒到午時。
“似飛賢弟。”蹲守在考棚外的喬影立刻叫住他。
喬影昨晚怎么都睡不著,他聽著寅時不到隔壁就傳來了刻意壓低了的開門聲,隨后似乎有一星半點聲音傳來,似乎又沒有,但很快歸于寂靜。等喬影起身去門口看時,外面早已空無一人。
何似飛要去考府試了。
這會兒他應該在樓下吃點簡單粥飯這是悅來客棧為考府試的客官專程備下的。
喬影如此想著,幾乎下意識要去換了衣服下樓相送,手放在衣服上,又緩緩移開這大半夜的,不合適。
不合適。
于是他重新躺回床上,抱著被子胡思亂想,居然在天蒙蒙亮時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