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這種環境中再想睡著,那就有點難了。
何似飛覺得自己大概睡夠了,只是腿麻得不行,他坐起身,背靠著墻壁,雙腿平直的抻在木板上。
待眼睛漸漸適應了黑暗,透過只有一半的號房門,何似飛能看到那殘缺了一些的月亮,還有遠處高聳的大行山。
不一會兒,有衙役巡邏的腳步聲走近,他們沒舉火把,但有佩刀與腰牌碰撞發出的細碎聲音。
何似飛數著他們巡邏的次數,大約在第三十七次時,府試第三場第二日考試,正式開始。
縱然昨兒個被那十歲神童案首給嗚嗚的控訴一番,何似飛今兒個還是沒有延緩自己交卷的時間,他寫好檢查完便上交答卷。
總歸是急著回去沐浴和吃午飯的。
一出府試考棚大門,何似飛就看到那抱著個食盒,正偏頭靠墻休息的少年。
似乎察覺到有人看自己,喬影立刻驚醒,那眼眸中的戒備在看到何似飛的瞬間便如云霧散開,露出清澈的笑意。
喬影兩步跑到何似飛面前,壓低聲音問“怎么這么早就出來,我還以為你會在午時過后才寫完卷子,怕你餓,給你帶了飯食。”
他們走離了考棚區域,才用正常聲音說話。
喬影說“我記得你去考試只帶了饅頭,吃一日半的饅頭哪行,前面有個棚子,咱們進去吃些東西再回客棧。”
何似飛是那種對生活很有規劃的人,且非必要之事,他鮮少會打亂自己的安排。
比如他在那狹小的號房里窩了一晚上,便想著回來趕緊沐浴,隨后再吃飯。可這個想法卻在看到知何兄手中食盒的瞬間就消弭了,此刻聽到知何兄的安排,他沒有不答應的。
他低著頭吃飯,聽到知何兄說“府試考得如何”
何似飛莞爾“尚可。”
“哦,我聽說號房都很窄,很小,你這樣的怎么睡啊”
這回輪到何似飛驚訝“知何兄沒考科舉么”
雖說之前介紹自己時晏知何未說過他有科舉名次,但看著晏知何的字,還有他對四書五經的了解,何似飛便下意識覺得他至少也是一等的秀才,就是廩膳生之列。運氣好點,可能還是個舉人。但何似飛覺得以知何兄這等見識,至少得沉積一年半載,去考去那解元之位,而非考個普通名次的舉人。
喬影眨了眨眼睛,他深知何似飛直截了當問出來的緣由這代表他們的關系已非普通朋友了。
要是放在以前,似飛賢弟會輕描淡寫的略過科舉這件事,直接回答他的問題。畢竟別人不說的事情,大概都有什么隱情,多問會討嫌。
但對于關系親近的人,卻可以更進一步的問詢。
喬影想要告訴似飛賢弟自己是哥兒的話都到了嘴邊,又生生卡住。
告訴了之后,似飛賢弟就知道自己從頭到尾都在騙他了。他還會這樣和自己同桌交流么他還會簪花贈詩給自己么他、他還會把僅有的一碗粥分自己一半么